乔娅是被清晨的鸟鸣声温柔地从梦境中拉出来的。
她醒来的时候, 正好有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在她的脸颊上,她刚刚睁眼, 便能看见窗外浅蓝色的天空上, 正缓缓游走着的如同烟雾一般轻薄的云。
她揉了揉眼睛,用手肘撑着上半身, 坐了起来,她低头缓了好一会儿, 在环顾了四周, 看清了这间无论跟奥尔西尼宫还是罗马贫民区都有很大差别的屋子之后, 才反应过来,前一天她跋山涉水来到了佛罗伦萨不远处的蒙特里久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注定, 她要找的艾吉奥奥迪托雷, 就在此处。
想到艾吉奥,她像是收到惊吓的麻雀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把抓过挂在床头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就往屋子门口冲。
然而她还没把门拉开,就听见一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她意外地冷静了下来,然后呼出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克劳迪娅, 她似乎还有些意外乔娅这么快就开了门, 眼睛上下了扫了一遍乔娅之后, 才说道:“你怎么还穿着这套衣服。”
乔娅身上仍旧穿着阿布德那身衣服,只不过经过从罗马到蒙特里久尼的颠簸,这身原本对于阿布德来说最干净整洁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汗水和脏污,皱皱巴巴地贴在乔娅的身上。
“赶紧换下来。”克劳迪娅一边进了屋,一边说道,“你昨天晚上可刚洗了澡呢。”
大概是因为克劳迪娅身为蒙特里久尼的财政部长,多年手握财政大权,使得她拥有了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势,乔娅乖乖地退回到了屋子里,拉上窗户的帷幔,脱下了那身属于少年的衣物,然后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你还想着还给人家嘛?”
乔娅听见身后的克劳迪娅问道,她点了点头,柔声道:“虽然我也知道很有可能我再回到罗马的时候,他已经穿不下这身衣服了,但是这是别人现阶段最珍贵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应该好好保存。”
克劳迪娅笑了一声:“真是个心软的孩子。”
接着,乔娅听见木质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循着声音回过身来,看见克劳迪娅打开了放在角落处的那个胡桃木柜子,一手撑着柜门,一手在柜子里找着什么东西。
在乔娅好奇的注视之下,她从柜子里找出几件衣服来,然后直起了腰身,朝着乔娅走了过来:“我当时从佛罗伦逃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那个时候为了逃命比较匆忙,也没有带什么衣服,就只有这两套。”
她将一条裙子搭在了手腕上,又将另一条裙子抖了抖,拎着裙子比在了乔娅的肩头:“应该是挺合身的。”她看了看裙子的长度,又抬起头来看向乔娅,笑着说,“你先穿着,回头我找裁缝给你做几套,你喜欢什么样式的?袖子是要羊腿式还是什么款式?要加蕾丝吗?”
乔娅被她接连的几个问题砸得有点懵,回过神来,才小声说道:“我……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款式。”
“怎么会没有呢。”克劳迪娅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要求我两个哥哥送我各种各样的蕾丝花式了。”
“我……”乔娅刚开了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她还有卢克蕾西亚的衣服一向都是由阿德里亚娜张罗的,她只需要挺直腰背地站着,任裁缝在她的身上比划,量好尺寸,再过上几天,她就能收到崭新的衣服,而至于衣服的款式、颜色或者是袖口有没有缝上蕾丝,她从来没有去关注过。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自由选择穿着的权利。
“我……”乔娅想了想,手指攥了攥身上内衣的衣角,“想穿裤子。”
这个时代的女性,亦或者说是在之后四五百年内的女性,都是不被允许穿裤子的。在欧洲的传统观念之中,上半身绷紧的紧身衣以及曳地的长裙,才说得上是女子的标准穿着,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