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小心抄错了,可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姑娘下笔仔细着。”
这对见喜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瞧那绢帛长度,怕是只能用贤妃娘娘簪花小楷来写最为合适,她字像什么?厂督说得是,那就是一窝四仰八叉老鼠!
“既如此珍贵,何不让那些通文墨内官来抄写?”她顿了顿,瞧见刘嬷嬷敛去了笑意,忙缩了缩脖子,闭了口。
她向来手脚笨,绣花必刺红,研墨必沾手,连编个简单络子都能穿错绳。
让她一气呵成抄完一本佛经,那是天方夜谭。
太后若有心针对,倒不如让她慈宁宫干些杂活,挑水擦地、洒扫补砖都比工工整整地写完三卷字要容易得多。
刘嬷嬷道:“让姑娘抄写是太后主意,姑娘难不成想抗旨吗?”
见喜怯怯道不敢,“奴婢只是写字习惯不好,怕写错,也怕弄脏了绢帛,太后瞧见了会怪罪奴婢。”
刘嬷嬷笑道:“姑娘可知下棋也有落子无悔规矩?只要姑娘心诚,自然不会写错。”
“可……”
刘嬷嬷不再搭理她,只道:“姑娘请吧。”
见喜原本瞧这嬷嬷面上和煦,说话也还算和气,却没想到也是个和太后沆瀣一气老太太。
她只好卷起袖子,小心翼翼地开始研墨。
不知厂督何时能回来,她轻轻叹息一声。
陛下龙体有损,整个永宁宫都跟着遭殃,这时候,她又希望他不会在外面待太久。
心里藏着事,一不留神,指尖就沾染了乌黑墨迹。
她吓得整个人跳起来,连刘嬷嬷也避让不及,拍了拍胸脯大口喘着气,幸好没有碰到淡金色绢帛,否则小命不保。
从申时一直写到日暮,两名宫人进了佛堂,片刻便将里头数排灯烛点亮,炉鼎中插了几炷香,青烟薄雾萦绕与其中,熏得人眼睛疼。
见喜揉了揉眼,举了半日手酸得都快麻木了,往常她落笔很是莽撞,今日只能蘸取少量墨,抬高了笔尖,一笔一划慢吞吞地写过去。
等到月上重檐之时,一卷绢帛才写了一半不到。
她侧过头去看身后宫婢,那是刘嬷嬷找来换值,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连呼吸声轻得近乎不闻。
看这架势,若是抄写不完,今儿太后是不打算给她饭吃了。
上元那晚糖葫芦,大概是她吃最后一顿餐。
晌午在颐华殿也是滴水未进,见喜饿得前胸贴后背,腹中空空荡荡,实在难受得紧。
……
小丫头闹腾了将近一整日,耽误了梁寒去天津粮绸码头行程,致使贩卖私盐一伙人逃之夭夭。
若不是那伙商人同朝中官员有所勾结,也不必他亲自出马。
梁寒正打算追查下去,京中飞鸽传书又报皇帝腹中不适唤了太医,而太后身子竟有所好转,还将贤妃禁足,只好吩咐底下人继续盯着,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一夜马不停蹄,到神武门时东方已浮出浅浅鱼肚白。
福顺早已在乾清门等着,抬眼瞧见一身朱红大氅督主远远从宫道上过来,赶忙作了个揖道:“夫人昨儿在永宁宫碰上了太后凤辇,被带到慈宁宫抄写佛经了,这会还在佛堂里头呢。”
梁寒一听,面色更沉,凤眸里透着寒霜般冷意,“她怎么样?”
福顺道:“慈宁宫探子悄悄来报,说夫人没遭什么大罪,只是抄了一夜佛经,人乏累得很,又有人盯着,昨儿一整日未曾用膳了。”
梁寒沉沉嗯了声,抬脚进了养心殿东暖阁,将伺候宫监尽数遣出。
皇帝服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身上仍不得劲。
梁寒扶他坐起身,蹙眉道:“陛下今日恐怕去不成太和殿,臣稍后往朝房去一趟说明情况,想必诸位大人也能够理解。年后压下奏章太多,大多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儿,批红便交由司礼监吧,陛下养好身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