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姒几乎是软着腿被人连拉带拽的牵着跑回部落的,回去的时候,院子里兵荒马乱的,屋子里传出一阵阵刺儿的尖叫声。
“都让开!大巫回来了!”一声大喊,人群很快便分开了一条路,叔姒深呼吸几口,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下一刻,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发出——
“多鱼,你去厨房,让她们开火,尽量多烧热水!然后把我们准备好的树芯帕子拿过去,先放在锅里煮,然后捞出来,泡在温水里给我送进来!”
“阿茅,你去盛一碗炖肉来,要肉多汤少!瓠儿,去准备一把锋利的贝刀,用煮开的水狠狠煮一会儿,再准备一袋子草木灰,用廊檐下挂着的艾叶烧!”
“少姜哥,你让他们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堵在这里做什么?还有,屋子里只留下五个人,要力气大的,剩下的都出去!”
叔姒看了颜少姜一眼,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更多的勇气,他觉得自己现在心跳都开始狂飙了,但,现在的他必须稳住!
“嫂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叔姒握着了有鱼的手,那双带着老茧的、粗糙却温暖的手,此时已经冰凉一片。
“豆叔,我疼……”有鱼似乎已经疼得失去了理智,反手便死死捏住了叔姒的手,叔姒被她牢牢捏住,手骨差点碎掉,不过,下一秒,有鱼却突然松开了手,两只手扒着肚皮,一声又一声恐怖的嘶喊声响彻屋内。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快!按住她!”叔姒怕她伤到孩子,急忙一把抓住了有鱼的双手,此时的有鱼神智已经有些昏乱了,一双手力气大的惊人,叔姒露在外面的胳膊一下子就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大巫你流血了!”
“别管我!按住她手脚!”叔姒抓起一边的树芯毛巾,胡乱沾了些凉水,用力在有鱼脸上抹了两把,趁着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趴在她耳边大声喊道,“嫂嫂!嫂嫂你听我说!我一定有办法保住你和孩子!你现在听我的,不要再动了,把力气留着生孩子!”
阿茅已经把炖肉端过来了,只可惜,现在的有鱼已经完全没力气吃东西了,左右看了看,阿茅立刻放下炖肉,跑过去帮着叔姒拧毛巾。
热水一锅一锅地送进来,又一锅一锅地送出去,鲜红的血,染红了洁白的树芯,也染红了叔姒的双眼。
有鱼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可是,孩子依然没有下来。
看着浸泡在热水里的贝刀,叔姒咬了咬牙,颤抖着双手,取出了锋利的贝刀……
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别人动手术,一个文科生,虽然在农村长大,但从小连鸡鸭都没杀过,唯一动刀子的机会就是削水果,削苹果能和削人一样吗?一想到要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切一刀,或许还不止一刀,叔姒的手就颤抖的不行。
可是,那个位置该怎么切,只有他知道。
感谢学校的生理课!让他这个男生也知道了女人生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茅,去帮我准备几根细细的麻线,然后,用最细的鱼骨针穿好给我。”叔姒跪坐在有鱼的脚下,颤抖着双手,掀开了早已染满鲜血的裙摆。
“他在动!有鱼的肚子动了!”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叔姒快速拿起干净的树芯,先擦掉了有鱼大腿上黏住的鲜血,然后,让人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腿,没有麻药,他现在只能祈祷有鱼肚子里的孩子能小一点了,据说孩子越小,侧切的伤口就越小,对母亲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小。
一步一步,叔姒机械地按照前世看的纪录片的步骤,切开了那个代表着生命起源的位置,在旁边两个女人的帮助下,用力把孩子拉了出来,大量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叔姒已经找不到缝针的位置了,只能用树芯裹着草木灰,用力按住伤口。
然而,手下温热的身体,还是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
没有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