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在,周婷不欲他操心,自己把事给担了起来,听闻她不肯吃药,眉毛一拧搭了翡翠的手往她院子里去。
一进园子就看见小丫头拿了杆子正在沾知了,见了周婷赶紧放下东西垂手贴了墙根儿行礼,周婷一路往屋子里去,丫头婆子见了她带足了十二分的小心,往前走了许久,那群丫头还立在那儿不敢动。
翡翠扶了周婷的手,冰心早早打好了帘子,园子里头花木多,才刚入了夏,就挂起竹帘来,门边两处还安了香炉,搁了冰片薄荷叶熏着,不叫小虫子飞进来。大格格病了畏热,可又受不了冰,就安排了两个小丫头轮流给她打着扇。
周婷原没打算叫她起身行礼,可她连个样子都不作,周婷就挑了眉头,钱嬷嬷本来坐在炕边,早早立到门边迎了周婷,不住往绣床上打眼色。
翡翠抿了嘴儿,珊瑚蜜腊都皱起了眉头,周婷摆摆手:“大格格身子不好,便不用起身了。”说得大格格身边侍候的丫头脸上一红,钱嬷嬷更是扯了嘴角赔笑,周婷心里一哂,真是个拎不清的,以为头一回婚事靠了胤禛,第二回还有这样的运气不成?
两个小丫头让开床边的位置,玉壶给调了玫瑰蜜来,周婷啜了一口,才胎眼往床上望去,大格格本来就瘦,刚经了一场病,还没养回来呢,再加上一场,更由得弱相。这样瞧上去真是同她母亲一点也不像了,李氏艳丽丰美,到病入膏肓了才瘦得脱了相。
大格格脸儿煞白,从薄被子里头伸出来的手指节突起,眼睛里藏着万般委屈,看一眼周婷泪就顺着脸颊滑到枕头上。
周婷见着她这付模样不知怎的想起年氏来,当初拿了她跟年氏对比的时候,周婷心里还觉得对不住她,很是拿东西补偿了她一回,如今却是瞧见了就厌气:“你们格格这几日进得可香,睡得可好?”
冰心赶紧立上来回话:“今儿早上进了小半碗燕窝粥并两筷子玉兰片儿,昨儿夜里说叫蝉闹得慌,今儿才吩咐下去把蝉全给沾了。”
周婷点点头,转身拍了拍她:“不须着急,事儿已经在办了,我跟你阿玛已经有了打算,你只顾着把身子养好就成。”
钱嬷嬷赶紧笑着凑上来:“格格还不赶紧谢谢福晋,万事有福晋担待着呢,格格只养活身子要紧,可别再犯愁啦。”
周婷转过脸来,抬眼在丫头脸上扫了一回:“你们格格心思重,可别由着她,不许点灯熬蜡的看书绣花,免得伤了精神,若再有个不好,前头山茶茉莉就是榜样!”说着斜了钱嬷嬷一眼,钱嬷嬷也知道是在说她,万幸周婷还给她留了脸面,没当着丫头的面拿也比戴嬷嬷,那可是给赶出园子的,一辈儿的老脸都没了。
那头钱嬷嬷尴尬自省,这头周婷却似了了一桩心事,大格格心里怎么想的她且管不着,往后定亲的事也是胤禛在管的,是嫁到蒙古去,还是找个门户低些的人家都只随他,周婷是再不沾手了。
周婷手一伸,翡翠赶紧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大格格眼泪都忘了流,怔怔的望着周婷,周婷却没看她,转身出了房门。
丫头们从她站起来就曲了膝,冰心玉壶两跟跟在钱嬷嬷身后送她出了门,一回屋就见大格格躺在床上望着门帘,泪流得更凶了。
冰心玉壶两个对望着叹一口气,走上去一左一右的安慰起她来:“格格不须多心,福晋还是为了格格着想的,那家,非得退了不可呢。”大格格心知她们说的对,却只把身子扭过去,脸向里不去看她们。
钱嬷嬷见她这样冷着声儿开了口:“格格这时候可万不能耍小性儿,这要是慢了一步,往后格格的终身可就难办了。”
大格格抖着肩,咬了被角呜咽,心里直叹自己命苦,差一点哭得背过气去,钱嬷嬷眉毛一皱:“刚福晋是怎生吩咐的,还去开解格格!”
连哭都不叫她哭了,丫头们怕被赶出去,钱嬷嬷也怕闹个没脸,齐心合力劝住了大格格,哄着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