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点点头,“也是。”
诏狱这样的地方,能少待一刻还是少待一刻的好。
钱右壬已经被带了上来。他是个书生出身,两榜进士做的官,现如今连续在牢房里关了几天,又受了刑罚,衣衫和身上都是斑驳的血迹,脚上带着镣铐,看起来奄奄一息了。
狱官揪着钱右壬的头发,让他跪下给阮清川磕头。
阮清川却摆摆手,示意狱官放开钱右壬。钱右壬没进来诏狱之前,俩人还是同僚的关系,即使现在不是了,也不用给他磕头。
阮清川大致问了一些问题,钱右壬都回答了。
阮清川最后又问:“你可知罪?”
“罪?”钱右壬突然笑起来,看着很是癫狂,“阮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做了一首诗,怎么就有了要造反的心思?”
他真的想不明白,一首诗而已,只是一首诗而已,皇上就能联想到他想要造反。
钱右壬笑着笑着就哭了,他说道:“我就是个拿俸禄吃饭的文官……寒窗苦读十年熬出头的,还想着要为黎民百姓做一些事情的……”
年少的时候,谁不是满腔热血一心要报效朝堂。
阮清川知道钱右壬写了一首最普通不过的诗。但是就因为里面有一句“今朝不如往日兴”,就被刚登基的皇上认为是心术不正,起了造反的心。
让他过来审问钱右壬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其他的,皇上根本也不在乎。
朱由卿做了皇上,是天下人的君主了,心思就难猜了。
阮清川俊雅的脸上没有表情,却摆手让狱官带着钱右壬下去了。
赵临原本要凑热闹的,结果扑了空。他施施然起身,也不和阮清川打招呼,径直走出了提审厅。
外边的天色黑了,月亮升在空中,很圆又亮。
阮清川回到蘅华院时,酉时都过了。蘅华院却安静的很,不像平日里有说话声和笑声、热热闹闹的,且内室一片黑暗,连烛火都没有点上。
他的心莫名一沉。
守门的小丫鬟看到阮清川,屈身行礼。
阮清川大踏步走进堂屋,迎面看到莲儿和秀儿就站在内室的门口。
他压了压心里的急躁,脱口就问:“夫人去哪里了?”
“嗯?”莲儿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夫人哪里都没有去,她在屋里睡觉呢。”
阮清川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立刻进去内室。
秀儿却说道:“夫人睡了一下午,到这时候了还没有动静,不如二爷去唤了夫人起来,刚好也能赶上吃晚饭。”
夫人一直闷闷不乐的,上午就睡了好久,谁知道刚吃了午饭,就又躺下睡了,一直睡到现在。白天睡太久了也不好,晚上会睡不着的。
阮清川沉吟不语,却抬眼看了一眼秀儿。他认识这个丫鬟,是贴身伺候苏姝的。
过了一会儿。
阮清川“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他又吩咐秀儿、莲儿,“把内室的烛火都点上。”
“好的。”
内室里的烛火很快点亮了,火苗橙红橙红的,微微跳跃着,像一只飞蛾。
大红绣海棠花暗纹帷帐低垂,内室里安静极了。
阮清川走近了几步,他听到妻子的浅浅呼吸声,蓦地放松了下来。
他打开珊瑚六开门衣柜,选了套家常的月牙白斜襟直裾,进去净房换上。再出来时,秀儿已经把大红绣海棠花暗纹帷帐挂了起来。
苏姝侧身背对着墙壁躺在里侧,在烛火的照映下,小脸白皙如玉。
她睡的很熟,红唇微张,轻轻的呼气。
阮清川倾身看了妻子好久,他伸手摸摸她的发。
大概是阮清川没有控制好手劲,苏姝感知到了,她下意识蹭了蹭阮清川的手心,还试图把小脑袋搁在阮清川的手心里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