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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狭小,房间也不大,一个直筒用木板隔开,里面睡觉的地方,外面是书桌书架以及放茶水的矮桌和几把椅子。
顾惜朝没有朋友,他的小院儿也没有客人,自己一个人还好,人一多就显得有些拥挤。
少年人局促的站在那里,手指紧紧拽着衣袖,方才的温雅淡然消失不见,也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青楼里的孩子过的艰难,小时候都幻想过生父出现将他们救出苦海,顾惜朝也不例外,只是他清醒的比其他孩子都早罢了。
不说生父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就算知道,那些男人愿意接受青楼妓.女生的孩子吗?
在花街寻花问柳的男人大多都有家室,家中有妻有子,就算男人不介意,家中主母愿意看着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在眼前转悠吗?
离开青楼后等待他们的也是冷言冷语,与其在外面收磋磨,留在青楼反而更自由些,他们身份卑微,可他们也想活着。
他们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是生来就带着罪孽的存在,这辈子只能在肮脏的青楼挣扎。
可他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怎么可能对亲人没有期待?
他幻想过父亲那边的亲人找过来时会是什么情况,可能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也可能是想利用他所以虚情假意,不过无论是什么样他都不会在意,反正他需要的只是脱离贱籍的契机,感情对他只是拖累。
等他有了能够参加科考的户籍,挣脱泥潭飞黄腾达,他会把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部找出来,让那些人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只有小孩子才会天真的幻想这些,他也知道,幻想终归只是幻想,青楼里的孩子没人要,不会有人来找他。
可是现在,真的等到亲人找来,没有什么装腔作势趾高气扬,也没有什么虚情假意花言巧语,他反而却慌了起来。
顾惜朝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如擂鼓,什么户籍什么科考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如果真的有亲人愿意接他回家,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直到,追命那张破嘴说出把他们俩人的关系登记成父子。
他今年已经十六,这人最多不过二十五岁,不到十岁的家伙怎么可能生儿子,这是当管理户籍的人都是傻子?
少年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胡言乱语的家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找出杯子给他们倒水,然后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长的太过相似,以至于根本没有必要纠结到底是不是亲兄弟,那个小公子之前见过他,这些天的时间足够将他的背景查清楚,现在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追命拍拍额头,懊恼自己废话太多,竟是把最该说的给忘了,“我叫崔略商,是陕西六路中永兴军路人,因为娘亲怀孕的时候被人打伤,所以出生的时候就带着内伤,老酒鬼懒得给我取名,平时喊的时候就叫‘喂,那个内伤的’,后来师父觉得叫崔内伤实在不好听,所以改成崔略商。”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1】
听听,多有文化的名字,比那老酒鬼随口叫的名字好太多了。
追命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缓过劲儿来很快把小可怜弟弟逗的露出笑容,他不嫌弃弟弟的出身,孩子是无辜的,老酒鬼当年留下的烂摊子,弟弟已经遭了那么多年的罪,他这个当哥的要是嫌弃,那得多不是人呐。
有追命的活跃气氛,顾惜朝很快放松了下来,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该问的总得问清楚,“永兴军路在陕西,我在苏州长大,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少年人声音很轻,即便他们两个长的一模一样,他也还是害怕,害怕万一哪天这人查到什么,发现他们两个的长相只是巧合,到时候他该何去何从?
追命叹了口气,喝了口水解释道,“老酒鬼有个诨号,叫‘醉翻天’,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