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点乱……你去我爸的房间睡也可以,”陈清鱼指了指楼梯,“你要洗澡的话……我爸有一些不穿的衣服。”
她有点不自在,头一回邀请同学到自己家,她的心中也是无措的。
程清昀点了点头,应下她的话,“那你呢?”
“写作业。”
……很好。这才是一个高三生的样子。放松了一个白天,用夜晚去补欠下的债。
程清昀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感到一丝愧疚。
她将包包放在一旁,进了自己的房间。走时很是迟疑,走两步要回头看一下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又不想这么冷落他,便又生硬地问:“要喝点什么吗?”
程清昀挑挑眉:“我想喝奶茶。”
白天
看见他们喝,连向来对这些东西没兴趣的张永超都买了,只有自己手中空空荡荡,连杯可乐都没有,他当时心里就不舒服了。
“……”陈清鱼沉默片刻,“点个外卖?”
“开个玩笑,”怕她当真,程清昀没敢继续说下去,好笑道,“不打扰你了,你去写作业吧。”
真是奇怪。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与他说说话,他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仿佛只要看着她——他连笑容都有了色彩。
陈清鱼没有关上房门。
她在书桌前坐下,心里却记挂着客厅的动静,没有开电视,没有推房门,没有去洗澡,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她一时集中不了精神,手里的题看了又看,终不如房门外的人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程清昀?”她小声地问道,“程清昀,你在么?”
其实一个人在家,她已经习惯了。她喜欢关上房门,然后打开每一盏灯,让房间的每一条细缝都充斥着光亮。
又不喜家里住着别人,保洁阿姨只是一周过来打扫几次。
只有今天,她在房间里,不愿意关门,连一个人独处都感到不自在了。
“我在,怎么?”
脚步声传来,程清昀的手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却没有进房门。
女孩子的房间,陈清鱼的房间,他还没有进去的勇气。
陈清鱼握着笔,声音仍是轻轻的:“哦,没事。”
程清昀:“……”
能一本正经让人无话可说的,也就只有她了。
他转过身,倚门站着,目光仍落在客厅尽头的落地窗上。
刚才他就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眺望摩天高楼。
广场正在燃放国庆烟火,一声又一声,绚丽的烟花将人的脸也映照成灿烂的颜色。首都也是一片灯火通明,热搜上到处都在夸赞这场盛世烟火秀。
而他的家里,想来也在庆祝着。他还记得郁盛廷的十八岁,他拿到了心仪大学的offer,郁文瑞与程母都很惊喜,为他办了一场隆重的成人礼,向商业圈宣布郁盛延在郁家的地位。
只有自己,如同局外人般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庆祝他十八岁的方式,就是让他选择自己的未来。
他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陈清鱼不时回头瞥去几眼,心也渐渐沉
静,进入了学习的状态。就如同在教室晚自习,二人相邻而座,不管他是醒着还是睡梦中,只要坐在身边,便足够令人安心。
然后,成了一种习惯。
*
十一点半,陈清鱼放下了笔。
她有意识地在调整自己的作息,最晚也不要超过十二点半。不过今天白天在室外,夜里再学习令她感到疲惫,这才将时间提前。
客厅里的灯仍开着,程清昀应该上楼了。
她往楼上看去,微微抿着唇,关上了房门。
凌晨两点,程清昀放缓步伐,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陈清鱼的房间已经暗了。她该是怕黑,却又不喜光源离她太近。
他凝视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