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犹豫了一下,兴许是休斯的笑容太过真挚诚恳,所以她心里的防线动摇了。
她小步地走到了溪边,蹲了下来,用手搅动着溪水,然后似乎是想要看看溪水中自己的样子,所以向前倾身——
激变突起,平静的河面骤然凝聚出了一只水箭,向着安黛尔的头飞射而来!
安黛尔觉得自己的额头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来自水箭的杀气和冰凉了,但是水箭就在堪堪刺破她额头的时候停了下来,休斯抬手将水箭停留在了半空中,他的手上闪烁着魔法光辉,冲着安黛尔大喊道:“小姐,回马车!”
她带着惊恐,忙不迭地向着马车跑去,路上还有来自别的方向的其他攻击,都被休斯一个人拦了下来,她跌跌撞撞地上了马车,情不自禁地抱住了毛毯,将自己蜷缩起来,这才感觉到了来自额头的疼痛。
她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全都是血。
刺杀和追杀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之后的所有画面里,她身上的伤口不计取数,新伤叠着旧伤,她甚至为了方便,剪了自己的长发,她剪的仓促,原本漂亮的长发如同狗啃,她只好带上了帽子。
后来,在距离奥尔兰斯只有数十公里的时候,比安黛尔身上的伤口更多的休斯死了。
原主安黛尔这一生,如果说从哪里感受到了最多的温暖的话,就是这位敦厚的兰帕德男爵,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她亲眼看着这位男爵是怎样搏命保护自己的。
但是同时,她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温暖的虚假。他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她冒领的身份。她实在是不忍心骗他到最后,却又说不出口自己其实并不是她要找的人,只能一边嚎啕大哭,一边驾着马车,向着奥尔兰斯冲去。
——是的,这一路上,她不仅学会了驾驶马车,甚至已经亲手杀过人了。
她以为奥尔兰斯便是她的的光明所在,但是她错了。
城门口,她被拦住了。
她没有入城令牌,休斯早就已经陷入了昏迷,明明那些卫兵看到兰帕德家族的家徽,就应该会放行的,甚至在路上的时候,休斯曾经说过,城门口的卫兵他都打点过了,但是现在,他们却拦着她的马车不让她进去。
休斯还在流血,那些血顺着马车的缝,一滴一滴地流淌到了地上。
那一刻,原主安黛尔突然明白了,奥尔兰斯从来都不是天堂。
附在她身上,安黛尔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安黛尔剧痛与撕裂的内心,感受到了她的绝望与不甘,她有千万般无助,日日祈求的日冕女神却并不会眷顾她,因为她不诚实,她冒领了别人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骗局,这一切……都是她该受的。
最绝望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她心里响了起来。
——“要杀了他们吗?”
——“你想要杀了这些人吗?”
那道声音带着妖娆和魅惑,是一道雌雄莫辨的声线,安黛尔隐约感到耳熟,却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自己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原主有点仿徨。
她看着面前繁荣巍峨的城门,透过城门,可以看到奥尔兰斯的纸醉金迷,可以看到这座帝都,这座帝国的心脏,穷奇了帝国之力建造的城市有多么的雄伟壮丽,看到香车宝马,衣着华丽的人们走在大街上,他们的脸上露着轻松而高傲的笑容——刺眼的笑容。
他们无罪,他们的无罪便是有罪。
原主的心里蓦得燃起了怒火。
她想要毁灭,将富丽堂皇的一切都摧毁。
只有将这一切都毁灭,让那些人骄傲和高傲的资本全部都在火焰中燃尽,世间的众生才能平等。
她看到那些华美的表象之下,阴暗的小巷中,平民的孩子正在被拳打脚踢,抱头低啜;工厂里,女工为了一块面包而忍受责难;下水道里还住着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呻.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