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怎不戴了?”
在外头冻了许久,而今被乾元殿的地暖烘得昏昏欲睡的萧觅云登时清醒了,本能地干笑两声,回道:
“朕近日更喜织就局的做工,故命人将玉佩收了。”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明绣的神情,想观察出她有何端倪,可惜垂着眼眸的人似乎对她的伤更感兴趣,全神贯注地在替她揉脚踝上的外伤,甚至都揉出了热意。
直到宫人将一方热手帕恭敬呈上,这位镇北王便慢条斯理地擦起手心残余的药油来。
倏然间。
殿外响起孙飞雁的声音,“微臣有要事启奏陛下。”
萧觅云条件反射地看向苏明绣,松懈的心神重又紧紧提起,她刚从这位孙大将军的地界回宫,知道这将军对自己是多么避之不及,这会儿能求见……绝对是镇北王给她下了什么指令。
迎着她的目光,苏明绣掀起眼皮,状似讶异地回看她,“陛下为何如此看臣?”
小皇帝在心中骂了她一句装模作样,面上却不得不着人热络道:“天寒地冻,孙将军还有旧伤在身,快请她进来。”
孙飞雁带着一身寒意进来,迎面就对上小皇帝笑面虎的友好眼神,又被乾元殿过于温暖的气息一熏,于甲胄下打了个寒颤。
但这并不明显,她恭敬地朝着两位行礼,依次拜见皇帝与右相,并不挥霍自己的好奇,一板一眼地汇报道:
“启禀圣上,有探子来报,许氏于城外别庄藏匿三千护卫,恐有威胁都城安危之意——”
萧觅云眼皮子一跳。
就听身旁的苏明绣笑吟吟地问:“哦?是那个在前朝弃先帝而逃的平阳许氏?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地回来,莫不是想要挟天子而令诸侯?”
没等萧觅云反应过来这两人在唱什么戏,又见孙飞雁将身后的人招手唤来,呈上一份托盘,里面正躺着一枚血淋淋的玉佩,那纹路样式,让萧觅云条件反射地抓紧了塌间褥被,以稳住自己的心神。
那正是她方才说让人收起来的龙纹玉佩。
“臣还在别庄内出行的一人身上搜出陛下的腰牌。”
话音落下,镇北王那略带探究的目光就落到了身侧的人这里,“哦?巧了不是,方才陛下正与我说起,她这些日子喜好织就局的锦囊,怎么这玉佩就落到了宫外人手中?”
短短的几息功夫,萧觅云已经意识到自己勾结许家、获得直属护卫军的计划的将要败露,现在更重要的是保全自己。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拍塌上几案,“猖狂贼人!竟胆私通宫帏,偷御前之物,实在可恶至极,右相,孙将军,还请严查此事,朕之安危,全仰仗你们了!”
孙飞雁始终低着脑袋,即便不看上首的人神情,也能猜到小皇帝跟这许家究竟是何关系,只是没想到又一次见识了她的翻脸神功。
她想到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在孙将军肚子里难得冒出一咕噜墨水的时刻,苏明绣也将萧觅云的这番变化看进眼中,但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让人看不出她是信还是不信。
“既圣上有旨,臣等不敢不从——”
“许氏私藏护卫于都城外,又窥探宫讳,窃走圣物,有不臣之心,依陛下看,当以何罪论处?”
萧觅云这会儿哪里顾得上自己先前的什么伤不伤。
她只恨苏明绣下手太轻,居然没把她痛晕过去,而今要她眼睁睁地将这刚生出的、还未覆盖羽翼的翅膀自己断了。
但她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甚至像是被蛊惑一般,盯着苏明绣的眼神不敢挪开刹那,听见自己用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答镇北王的话:
“当以谋逆罪论处。”
“诛九族。”
她看见这一身玄衣的女人笑意更浓,好似听曲时恰听见自己最喜欢的那段,面上还有微微的惬意,声音轻飘飘地吩咐道:
“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