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身上都绝没可能发生的行为,但当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突然就变得有趣了。
有些事有没有意思,说到底还是看人。
沈栀把脸枕回他摊开给她的右手上,饺子晾到可以入口了,她看着他一口一个地吃,“哎,我跟你说,刚晚上吃饭时,我外公说,年后就让我把姓改了。”
她想当面把这件事跟他分享,从饭后到来之前,忍着大半个晚上聊天时都刻意没提。
陆璟之早前就想到过会有这天,他不觉太意外,手心合拢,托住她脸颊轻轻捏了捏,“好事啊。”他呢喃两声,“何栀很好听。”
“是吧我也觉得很好听。”沈栀看向窗外,两眼微怔,窗外夜幕悠悠,天地寂静,她看了半晌,轻轻吁了口气,“等开学回青城,天暖了,我带你去看看我妈吧?好不好。”
陆璟之筷尖一停,轻声说:“好。”
静默突如起来,片刻前的说笑湮没进深沉夜色里,只有桌上的汤碗还在袅袅向半空里飘散热气。
沈栀沉默良久,才终于又看回来,双眼依旧亮晶晶,像坠了小星星一样,口吻恢复如常,“对了,下午那会儿咱俩视频半天,后来没被人发现说你吧?”
他眼下看着也不像在那边受了什么不愉快的样子,她就是想起来随口一问,没想到陆璟之还真说,“有。”
沈栀懵了下,又打起精神来,能数落他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谁?!”
“我爷爷。”他端起碗抿了口汤,“他听见我们两个说话了,然后问我你是不是何战朝的孙女。”
这话听上去有点不太妙,沈栀本来已经有点困了,听了他这话,思绪涣散的大脑又上紧发条清醒过来,她坐起来,陆璟之还没说完,“我说是,他说他不同意。”
沈栀后背又一紧,“然后呢?”
然后
陆璟之存心停在这档口,慢条斯理地问她:“我要说没有然后了,他就是不同意呢?”
沈栀怔住,脑子里空了几秒,渐渐地,因为紧张而短暂被抽走的思考能力又回来了,脑袋一转,人也跟着放松下来,她重新趴回去,懒洋洋道:“那我就得说句有点没大没小的话了,他爱同意不同意吧,你同意就行了呗。”
“这不就得了。”陆璟之吹吹汤碗上飘的热汽,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和你在一块的人是我,别人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是沈栀一向外刚内怂,嘴上再怎么厉害,心底里还是想知道下文,“所以到底有没有然后啊,他还说什么了么?”
说了。
陆璟之看着已经见空的盘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下。
那会儿陆怀英说完不同意之后,半晌都没再出声。他熟悉这种沉默的代表了什么意思,于是敛目静气,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等着听接下去或者一句或者几句的训话。
没想到这一次陆怀英沉默的时间比哪次更长,他等到眼前地面上的不规则纹路都快被他数清时,陆怀英才终于开口,尽管竭力压抑想维持以往威严,但语气明显有些忿忿,忿忿里还带点忍不下的脾气,从前过去绝无仅有,张嘴就把赢了一辈子的人到老上了年纪被老友生压一头的不甘表达得淋漓尽致——
“你怎么就知道在人家那儿一待待到年前?听说要不是除夕不得不回来,你还恨不能干脆就在那头把年过完算了?你怎么就不会给人往回带呢?让那老小子在电话里下我的脸、拆我的台!还说什么攻其不备”
沈栀听得目瞪口呆,“真的?”
“不然呢,这我还能骗你么?”
她还琢磨着没准儿能来段冲破家族桎梏可歌可泣的小言故事了,怎么一下子点儿就偏到谁跟谁回去在哪过年的问题上了呢坎儿过惯了,遇事不先来出难题都觉得这事不正常,猛地一下突然就万事如意了,怪叫人不适应的。
虽说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