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也和她无关,汪也无所畏惧的口气让她手都在抖,可嘴还硬着,狠话连篇、冷笑连连,铁了心要拉他一起下地狱,“好啊,那你就等着看好了!还有,你别是真当她是个什么好东西了吧?费心费力地保护她盯着我!真以为她是什么需要呵护的小白花了?你怎么知道她到现在都没动静是打算就这么算了,而不是在计划着怎么好好反击报复我,你——”
“她什么样不用你说。”汪也终于打断了她,一成不变的语气总算染上些许情绪,似不耐又似蔑然,“即便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也比你强。”
“她还是个人,她有底线,你做的事她做不出来,这就够了。”
“至于她到现在都没动静是不是在打算对你做什么,这和我无关,我不关心,也不在意,因为”汪也的声音又一如往常平淡下来,细听平淡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温和,可就是这样温和的语气,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粒钉子,串联成排,砸进她的心上——
“你连那样的事都干的出来,缪茜,你记住,她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说完,汪也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在通话结束的界面上停留两秒,重新恢复待机模样,缪茜耳边不停回放着他充满憎恶的最后一句话,她对着手机失神了好一会儿,转身靠在墙上,慢慢滑坐下去,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她冷静淡定了太多年,已经快要记不起来只有在孩童时代才会放肆宣泄的痛快感觉了,或许的确是因为隔了太久,又或许是汪也连对她生气都觉得浪费的蔑然态度,让她这通前所未有的爆发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该有的舒畅快慰,堵在她胸口的那一层看不见摸不到形容不出来的厚重压抑就像是团被摁得更加实心的棉花,让她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艰难
这么些年在多少大事小情上,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跟人明争暗抢下绊子使手段,是输是赢都鲜有像今天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她清楚那是因为她心里那道底线未破,她知道自己有翻盘的机会,任何事,只要她想做,到了最后一刻,都会叫她如愿以偿,她永远是赢家。
只除了这一次。
她明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认真缜密地筹谋计划,铁了心要让沈栀这辈子都活在泥潭里不得超生,手把手地带着顾成沂跟沈瑶那两个蠢货,甚至连林萱子这个跟许娓娓有宿仇的死敌都找来给他们做帮手了,可废物就是废物,居然还是没能成事。
知道事情败露牵扯上官司还叫宁洲生死未卜躺进医院里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次完了,没曾假设过的失败铺开在眼前,甚至远远超出她的想象但是成王败寇,她认了。
从那天开始,她每天都在静等着湖那边会有老师甚至是警察来带走她,她在等待里不停琢磨完善自己的口供,一步步想着怎么为自己开脱,怎么尽量把所有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她一遍又一遍的想,在脑袋里把场景模拟构架了一次又一次,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里,从最初的惊慌到沉着,又从沉着变得惊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报应不会不来,只是早晚而已,而越是晚,就越是险。
从前都是她把别人置于这样焦灼惶恐的煎熬等待里,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轮到她从早到晚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看身边每个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像是替沈栀来报复她的,她心里惊疑不定,脸上却还要装得一切正常,她处处小心到了全副提防草木皆兵的程度,却唯独漏掉了最不可能的一个人——
汪也。
但汪也没有害她,不,别说害她,他的教养连让他打骂她都不可能,他只会在高三争分夺秒的每一天里,在下课时等她、和她一起自习、陪她去食堂吃饭甚至晚上送她到宿舍楼下,他只是用她从前最期待的那些,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地替沈栀报复她。
他让所有人觉得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单恋了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回头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