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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以为陆璟之怎么也要对那晚谈之色变,没想到他居然从善如流地承认了。
“嗯,是见过。”陆璟之慢慢道,“许娓娓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还让你知道自己发疯。”
他说这话时,沈栀仔细觑着他的脸瞧,怎么说呢,可能是她心虚的缘故,她愣是从他和正常时无异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种“总算等到你自己撞上来”的危险气息。
沈栀搂着靠枕又往后蹭了点,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啊。”
“没关系。”陆璟之拿回她快折烂的宣传单试着铺平,说:“不差这一件。”
言下之意,你对不起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沈栀假装没听懂,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欠得太多就慢慢还,不差嘴上再多一两句道歉,她怕他又倒旧账,装蒜蒙混,也不接这茬,吞吞吐吐又继续问:“那我那天跟你说什么了吗?”
当时是怎么给他弄成那副样子的具体细节,沈栀已经不想知道了,都已经那样了,她问得再明白也没用,还跟往他伤口撒盐似的,万一再不小心勾起他屈辱的回忆让他伐开心了怎么办,她还是以后多做几锅鱼汤默默补偿一下,他养伤日子还长着了,这事不急。
眼下她更怕的是她当时走嘴说漏点什么不该说的。
宣传单让她折的怎么铺都铺不平了,陆璟之索性也不铺了,拿着折了个纸飞机,往沈栀那边扔过去,“想知道?”
纸飞机biu地一下正中沈栀脑门,沈栀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要坏,但话都到这份上了,不带半途而废的,下次再来还得再羞耻一回,她把纸飞机捡起来,又朝他飞回去,“想。”
“确定?”陆璟之眼神忽然意味深长起来,
还没开始说了,沈栀就要让他吓死了,紧张地做了个下意识的吞咽动作,但还是坚持,“确定。”
陆璟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沈栀背后都要让他看出冷汗来了,他终于开口,“你说让我滚,做梦都不想看见我。”
沈栀一愣,扪心自问,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但是,这也太伤他自尊心了,她尴尬地咳了声,给自己找台阶下,“呃,你别往心里去,我喝多了说话不着调——”
“你还和我说对不起。”没等她给自己圆完场,陆璟之又道。
这句是真的,沈栀兜住自己那句“酒后说胡话”的解释,悄悄松了口气,也还算行,没太出格,至少还说了句能听的。
沈栀问:“然后呢,还有么?”
“有。”陆璟之捏着纸飞机又改造了下,折出个尖来,对准她头上一扔,尖朝下屁股朝上,正好插进她扎起的马尾里,他美好的唇形一开一合,像是笑了,“你说我是一千万。”
沈栀如遭雷击。
她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一千万?这比喻她只自己悄悄想过,还是夜阑人静时,那种时候感性飙上巅峰,总想文艺伤感一下,那种情况下想出来的比喻是能说出口的话么?!
沈栀想象了下自己喝得五迷三道哇哇吐时还对陆璟之说他是一千万时的样子连个蔓延缓冲的过程都没有,顿时面红耳赤,脑袋上插着纸飞机,一低头,把脸死死埋进了靠枕里。
但她这个样子陆璟之也没打算放过她,“你说你被砸傻了,中了我这个奖也不敢要,不止不敢要还害怕”
他似乎怕她听不清似的,还刻意放慢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吐得慢条斯理,沈栀听不下去了,从靠枕里猛地抬起头来,“停!我不听了,我不想知道了!你别说了!”
陆璟之那声确定不是白问的,轮流转的风水现在转到他身上了,轮到他欺负她了,他能停么?他没理,继续道:“怕自己忍不住高兴,高兴也不敢跟人说”
沈栀感觉脸上快热到爆炸了,拿着靠枕朝他丢过去,“打住!我不想听了!你不许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我一个字也不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