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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心里有条鞭炮信子,本来没什么事在那搁的好好的,不动还以为是挂哑炮。然而陆璟之一句话像划了根火柴扔过来,从头点燃,滋啦滋啦往后烧,烧到头,boom一声就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沈栀把笔往桌上一扣,打过铃,图书馆里已经安静下来,金属的笔壳用力拍在桌面上发出清晰的一声响。她坐在桌子这头的最边上斜着朝他看过去,淡淡问:“你什么意思?”
其实陆璟之如果只是拿眼珠子瞥她一下那也就算了,就算他眼睛里就差写上“智障”俩字看她了,谁还能因为别人看你一眼就急眼。但是偏偏他说话了,还是笑完才说话的。沈栀憋在心里的那点暴躁刚好需要一个宣泄口,偏偏开了闸口给她的人又是他。
说到底,陆璟之知道的可比谁都多,她跟他说熟不熟,说不熟又有点不为人知的交易关系。沈栀不怵他,呛起来也没后顾之忧,盯着他那张眉梢眼角都冻住一样的脸挪也不挪眼,就等着他开口。
她两只眼睛跟钉在他脸上一样,陆璟之抬头朝她那边看过去。沈栀刚刚背题背的心不在焉,一心不在焉手就闲不住想挠点什么,原本一把整齐柔顺的马尾让她自己薅得好几撮都从发绳里掉下来了,有点凌乱地耷拉在脸颊两边,一眼看过去发梢垂在雪白精致的尖下巴边上,黑是黑白是白,唯独嘴唇是红的,还脾气不太好的抿着。
陆璟之只看了一眼就扭回头,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语气平平说:“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那话是几个意思,没什么意思你笑是个什么意思?沈栀有一连串的话等着他,上下牙一磕,正想说话,冷不丁看见桌子两头其余几个人正瞪着眼睛,看她的看她,看他的看他,沈栀一触即发点了就炸的一包气瞬间被放了个窟窿,飒飒地全跑没了。
她看了眼桌上被她扣下的笔,笔帽已经掉到地上去了。她弯腰捡起来,在桌子下面吐了口气才起来。她大概是吃饱了撑的,明天就考试了,现在还有功夫跟人置气,还是跟陆璟之这么号人,她也是有毛病。
这通火呛的高开低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俩人都是张通常没表情的脸,谁也看不出来这茬完没完。简彤后知后觉自己惹了事,也不知道她就是想让班长帮忙讲道题怎么就成这样了
简彤看看沈栀又看看陆璟之,有点怕下一秒这俩人谁嘴离再蹦出句话来,想了又想,拉班长她没胆,于是果断回来,拖起沈栀就走,“吱吱陪我去个厕所呗”她又看看余湘和许娓娓,“你俩去吗,一块一块”
沈栀任简彤拉着她起来也没说不去,她也觉得自己是该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轻手轻脚地推开椅子起来,四个女生悄悄走了。季一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惋惜,惋惜没能看见这俩冰块人掐架,真掐起来多有意思呐,俩人都冷鼻子冷眼的,呛起来就动一张嘴但是他惋惜也不敢惋惜出声,捅了捅边上的谢嘉言,俩人不声不响地进行学生时代最有情趣的活动之一:传纸条。
宁洲没在意左边的这点小动作,手里的笔在指间转个圈,偏头看了眼陆璟之——他手上那本人间失格打刚才翻过这一页就没再动过了,好像在看书,其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洲翻过卷子背面继续往后写题,眼睛没再看他,嘴上却没前没后地说了句:“你真是闲的。”
陆璟之不置可否,把合上,随手从书包里拿了本练习题做,笔上写得是一码事,脑袋里想的是另一码事,没一会儿练习题边的空白处就勾勒出了刚才简彤拿来那页试卷上的四棱锥图。
他破天荒地抽了张草稿纸出来,笔尖落上去,第一问求PB垂直于AC、第二问求h的值使PB平行于平面ACE、第三问求当h1时,三棱锥EABC与四棱锥PABCD的体积比
他在心里嗤之以鼻地轻哼了声,就这种扫一眼题干在考试里不能耽误超过两分钟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