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任何兵刃,王女也有绝对的把握让城主死在这里。
可是不行——真动手杀了霍斯特的子侄,就是在给他送把柄,艾琉伊尔并不想将自己的思维方式拉低到与城主同样的水准,权衡片刻,不怎么遗憾地放弃了。
没关系。
只要不让人死,多的是办法,保证能让城主牢牢记住这一天,以后一见到她就怕得发抖。现成的快捷方式不就摆在眼前吗?
王女低下头,神色平静,她用餐刀划开食物的肌理,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念头。
还好今天洛荼斯不在。
虽然洛荼斯说过,她的目光会始终注视着自己,但艾琉伊尔并不认为每个举动都会被收入神灵眼底。
更何况,只要不是身在现场,某些东西就不会感受到。
艾琉伊尔将食物送入口中。
涂抹肉块的蜂蜜沾染在唇上,透明如口脂,王女探出一点舌尖将其舔去,嘴角挑起不易察觉的笑弧。
事实上,有些东西哪怕神灵身在现场也不会发觉,比如现在的洛荼斯,就没有看到王女这点细微的面部表情。
因为她的灵体正站在王女身后。
半透明的手虚搭在艾琉伊尔双肩,洛荼斯垂眸看着死战拼杀的角斗士。
一轮,两轮。胜者不见欢呼雀跃,败者就算没有当场身死,也无力再战,城主便会漠不关心地吩咐将他们拖走喂食野兽。
鲜血渗入积雪,丝丝缕缕,或许早已将雪层下铺满的细沙染红。
这座角斗场当然没有保留到后世,现代人能看到的,只有阿赫特城中角斗场的断壁残垣,以及零碎的记载。
文献中这样形容古索兰的角斗场——
“人和动物在这里争夺活下去的希望,血液将沙砾染成鲜红。”
“尽管每一次大型活动后都会更换沙子,血迹还是渗进地面,积年累月,暗红色深入大理石,无论如何用力擦拭也无法去除。”
洛荼斯无声轻叹。
当时的她这段描写,触目惊心,此时却堪称淡漠,若要论有什么情绪,大概是……悲悯吧。
视角终究不同了。
洛荼斯这么思索过后,一转眼察觉到王女周身毫不掩饰的冷意,不由得开始担心艾琉伊尔的情绪。
回过神来,洛荼斯自己都不得不为视角的“区别对待”而扶额,哭笑不得。
总觉得,在人间,艾琉伊尔就是她保留身为人的视角的基石,以王女为中心辐射,她得以用带有人情角度的目光看待周边。
洛荼斯俯下身,从背后给了王女一个轻轻的拥抱。
灵体的触碰,对方当然没有察觉,但洛荼斯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勾起淡色的唇轻笑。
艾琉伊尔下意识肩背微绷,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过周围,没发现哪里不对。
错觉?
不像。果然不能因为城主不高明的态度而轻视,万一对方留有后手,就不是看走眼那么简单了。
城主花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享用完他的餐点,而这时,角斗场中已经进行了三轮搏杀。
雪还在下,却遮不住场中落满的血迹。
城主用丝巾擦了擦手,给侍立一旁的角斗场管事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指挥奴隶拖走死者的尸骸,在他的吩咐声里,角斗场一侧的门缓缓升起。
最先响起的是一声兽吼。
不算激烈,但食肉兽类的食欲、捕猎欲和野性在这一声低吼中传达得淋漓尽致。
一头黑豹从门后的黑暗之中缓步走出,它的后腿被镣铐束缚,锁链一直延伸到门内。
这种铁链的长度恰好允许它在场地上自由活动,让角斗士没有躲避的死角,也不会任由猛兽扑上席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