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湿沉的泥坯房里燃着一盏煤油灯,灯光如豆。 炕头一角,灰白色棉被隆起,慧宁的脸隐在暗处。耳垂挨着一边的肩膀,斜视着右上角的窗格。 雨水浸了窗纸,外面的一缕天光,透过水湿的窗纸,泛着股阴白的光,似一张扩大版的死人脸。 慧宁都不记得,书中的慧智有没有死,死的日期是不是昨天? 毕竟那本《五零年代的团长夫人》,作者对慈念庵的描写,只是故事的一个序章。 不过是为了点明,东北剿匪期间,男主的好友霍灵均在山中失踪。男主接到消息,从省城战场上一路赶来,只身前往青云寨所在的大青山中寻找。却误中山中猎户所设的陷阱,双腿受伤,攀爬不出。 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与青云寨毗邻相居的慈念庵,走出来一名采药的小尼姑——慧心。 由此点出了男主与女配的纠缠,展开了故事章节。 慈念庵、慈念庵后山的宝藏、奚家庄、奚六房,不过是女配慧心立足于世间与女主争斗的一个又一个资本。 原身慧宁在书中,也不过是个路人甲般的存在。慧智更是连个路人甲都算不上,就是偶有提起也是一笔带过。 这会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书中可有慧智去逝的情节描写。 她自来看书,又喜欢跳章。就连申家被袭的惨案……有今夜周家庄的团灭,于她记忆中也不过是个水花。 想到周家庄,慧宁咬着牙轻轻地侧了侧身,望向门口的目光,悠沉一片。 算算时间,山中的响马该动了。 春雨纷纷,密密斜斜的飘在空中,山间庵堂青砖古院犹如笼罩了一层薄雾。 进得了尘院,净枫急走几步,伸手推开屋门。可能是因为一路走来,姜言都过于端雅矜持吧。 净枫在对上姜言骨子里透出的淡然与好整以暇,再没了故作的爽朗大方。似被看穿了皮相般,局促的笑着对姜言做了个请。 姜言收了伞,抬脚进了屋,冷冽的空气冲散了些,屋内的各种混杂味道。 掸了掸僧袍上沾染的水气,掏出素帕拭了拭手,姜言走进坑头,弯腰朝慧宁露在棉被外的手腕伸去。 “啪!”温凉之间,一个激灵,慧宁回过神怒道:“你干什么?” 揉了揉手背,姜言淡然道:“不是说腿疼吗?先号下脉呀,看看是什么引起的。” “谁说我腿疼了?”慧宁不假思索。 “哦?”姜言的目光转向净枫。 惊呆须臾,净枫委屈道:“不是……慧宁你……你不是说让我帮你叫慧心过来吗?我问你是不是腿疼了,你说‘嗯’。” “要知道,昨个一夜,你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问你咋了,你就说腿疼。” 慧宁呆了呆,能说昨个自己听到申家被劫,慧智被土匪捅死。想到周家庄的命运,一时辗转反侧,在想要不要开口警示吗。 不过今天叫慧心过来,虽不是因为腿疼,却也真有事。 自从住进了尘院,净枫自来对她真心,慧宁不愿让她在姜言面前失了颜面,敷衍道:“是疼,师妹帮我看看吧!” 姜言似看不到两人间的问题及她的敷衍,神色如常地伸出手把了把脉,掀开被子查了查伤处,“稍有些上火。想要好的快就吃点黄莲,若嫌黄莲味苦,吃食上就捡清淡的来。重油重辣容易上火不说,也不利于骨头愈合,还会身上留疤。” 慧宁穿来的这具身体自幼学医,自是知道姜言说的没错。可她前世生在川地,喜食辛辣重口,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 姜言的话她听过就算了,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听说师傅病了,不知师妹可有表示?” “嗯?”姜言静待她的下文,这才是叫她来的目的吧! “师妹自来尊师重孝,当日六奶奶病卧在床,你能私下虎落崖,为她捕捉银鱼调养身体。今日……” “师姐是想让我再偷下一次虎落崖,捉银鱼给师傅?” “不!”似觉得自己反对的太快,慧宁立马缓了缓脸色,“我……岂敢,岂敢再撺掇着你下虎落崖。适才净枫替我去无为院看望师傅,听慧明说师傅睡的极不安稳。想来是慧智的死,让师傅惊了魂。” “我记得师妹手中的这串佛串,乃菩提子所制,先庵主当年将其供在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