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菲奥娜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严峻:
“你的格斗水平完全无法和小丑正面抗衡,他对你又怀恨在心多时了,你让他痛失了个犯罪助手,又重创过他不止一次,‘忒弥斯’,他肯定要跟你不死不休。你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菲奥娜轻轻挑了挑眉。
她和神奇女侠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匆匆告别之后,就挂断了通讯,顺便按灭了房间里唯一亮着的那盏顶灯,这样一来,这个房间里仅有的光源就是窗外的月光和星光了。
圣彼得堡的污染并不严重,纬度又高,因而在这样一个晴朗的万里无云的晚上,倒让人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看见不少东西,就好比在这模糊而朦胧的夜色里,能让她的神情锋利起来的某些东西。
当她用那双褪去了所有柔和的灰眼睛看着蝙蝠侠的时候,就在这一刹那,布鲁斯都明显地感受到了那种无言而寒凉的压迫感,连带着他胸腔里的那颗沉寂多年的心脏都开始不安分地乱跳了。
在寂寥的无边夜色里,在清冷的星月的光辉下,年轻的通灵师将一字一句都咬得相当清楚又铿锵沉重,就好像她和这些平顺得不得了的英文字母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我也想和他不死不休。”
蝙蝠侠不易被人察觉地皱了皱眉,劝道:“你还不到需要担心这些事的时候。”
——明明她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呢。
他的言外之意是自然会有人保护她的,不管是单方面已经把小丑记在了记仇小本本上的猛禽小队的诸位,还是护短护得相当出名的女巫协会的“良民”们,亦或者是还在沉迷撸她的猫的神奇女侠和扎塔娜这帮永远都不会因为联盟成员的身份而受到约束的家伙,都不会让小丑有半点伤到她的机会的。
但是菲奥娜的关注点好像和他完全不一样,甚至完全跑偏到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方向上去了。她听完蝙蝠侠这句话之后,直接就拖着硕果仅存的那只脚从床上蹦了下来,双手扶着桌子才堪堪站稳,但是这完全无损她的气势,甚至让她更有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不管不顾的决绝了:
“在中东和俄罗斯,我已经进入合法婚龄年限了,就算是在美国,像我这个年纪的同龄人,也已经到了可以判无期徒刑的年龄了——”
“你没有必要对我一直过度保护,先生。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如果法律无法制裁恶人的话,那我不自己动手,只让他血债血偿、报应不爽,难道就不可以吗?!”
蝙蝠侠看着她,突然就感觉有种莫名的恍惚感:
这就是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非黑即白。
在他们的眼里,世界永远都是两元的,正义的对面就是邪恶,不存在什么缓冲地带,更没有什么灰色/区域。做了好事就该被褒奖和赞赏,犯了罪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法律不能惩治恶人,那么他们也会为越俎代庖、挺身而出的那些义警和孤胆英雄高声欢呼鼓掌。
但是就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要遵守法律的。
他看着还在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表态和回答的菲奥娜,只觉一时间想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刹那间竟然万语千言全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让人血债血偿、报应不爽”的这个解决方式太玄乎了,已经完全超越了义警们负责的物理方面的管辖和理解范围,直接就冲着冥冥中的天意和报应去了。
——先不说天意到底有没有,报应究竟能不能来。如果能的话,为什么小丑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了,还好好地活在世上?如果真的让这东西应验了的话,应验的轻重如何?真的是血债血偿恶有恶报,不会因为涉及此事的相关人员的主观意愿而加重处罚吗?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像菲奥娜说的那样,正常的报应不爽来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