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涴沉吟片刻, 道:“你......”
席晏直言不讳地道:“我今天见了那个孩子。”
沧涴毫不意外,她走到席晏旁边坐下:“你想怎么做。”
席晏勾过沧涴的腰身,把她带入怀中,没有回答沧涴的问题,而是问:“你很喜欢他?”
沧涴顺势倚在席晏怀里, 微仰了头看向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席晏看向乖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妻子:“你说哪一种, 我就听哪一种。”
沧涴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聪明。”
席晏散开沧涴半扎半束的秀发, 修长如玉的手穿梭在鸦青色秀发间:“大概是求生欲强烈?”
沧涴挑眉, 席晏也会开玩笑?她失笑,仰首吻吻席晏清隽的下颚,问:“你真的想知道?”
席晏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如果你想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沧涴窝在席晏的怀里,轻轻缓缓地开了口:“你一定没有见过十二岁的燕近熙, 很小很瘦, 我第一次见他, 甚至以为他只有七八岁。”
“可就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 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孩子,却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通透得多, 也懂事得多。”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那个燕近熙。
“姚院长说, 他是在孤儿院门外捡到的近熙,当时正值寒冬,近熙身上却只裹着一条毛毯。他发现近熙时,近熙几乎已经没有体温。”
“姚院长心善, 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于是他带着几乎没了呼吸的近熙去了医院。最终,姚院长的心善让近熙堪堪捡回了一条命。”
“可随后医院的检查结果才真真正正让姚院长大吃一惊。”
沧涴看向席晏:“你猜怎么着?”
席晏微敛凤目,为沧涴捻起垂落的发,清冷的声音不近不远:“他有很多病?”
沧涴重新窝进席晏怀里,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低低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是。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燕近熙身上的先天性疾病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一共六七种。我想,近熙的父母会丢弃他,也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吧?”
“也许。”席晏云淡风轻地附和着沧涴,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沧涴阖眼,声音里隐隐有疲惫的沙哑:“近熙的病需要很多钱,姚院长告诉我说,他没办法拿出那么多的钱,只能带着近熙回了孤儿院。可世事总是那么神奇,近熙顽强地活了下来,尽管他永远比同龄人看起来更瘦小,但他很聪明,也很通透。”
“只是......他太过弱小,身体又有病,便是再聪明,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于是在孤儿院受到欺凌便成了近熙的家常便饭。那十多年,他遭受的苦难,我不知道有多少,他也从没提起过。”
“可他身上那些结了痂的疤告诉我,他的童年也许仅有阴影,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位告诉我一切的所谓心善院长,其实一直有虐待幼童的癖好。”
“很难想象吧,他到底是怎么活到十二岁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备受委屈、活在阴影与病痛之下的孩子,他会在我受伤了的时候问我痛不痛,却从不为自己喊疼。哪怕是我当初带他去治疗,他疼得几乎晕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哭过,甚至还忍着剧痛反过来安慰我,努力笑着说他不疼,让我别担心。这也许是他疏离的表象,可他的确活得太让人心疼。”
她凝视着席晏的眼,徐徐地道:“我养了他十多年,说完全没有感情一定是假的,可到底有多深。”沧涴摇头,“我也不知道。”
沧涴这番话半真半假。
她养了燕近熙十余年,于她不陨不灭的生命中来说,十余年不过是弹指一瞬,可那样乖的一个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也许几千年之后她会忘记燕近熙这个人,可至少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