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颖没想到回国的第一天就能遇见熟人,而且还是沧涴。
雪池之中的雅阁上, 沧涴优雅地端坐着, 浅色的长风衣早已经脱下, 一袭同色系的长裙拂摆在风里。她没有化妆, 侧颜却是已经完美精致到毫无瑕疵, 举手投足间皆是无人可比拟的风仪优雅。
她当年到底是怎么以为沧涴和席晏都只不过是普通工薪阶层的?就只是因为从来没看见过他们炫富吗?白颖自嘲地笑了, 这样的仪态风骨又怎么可能是普通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
沧涴看见白颖,似乎愣怔了片刻, 半晌才试探着开口唤道:“白颖姐?”
白颖的模样与照片中并无太大差异, 比之十多年前,她的美貌更甚,不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美, 而是清纯端方、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的美。很难想到这样一副温婉端方的美人皮下包裹的灵魂早已经被权力与欲望侵蚀。
当年白颖和席晏的事情,其实她知道得并不清楚, 那时她十来岁, 在所有人眼中不过是个没长大的丫头,没人会在她面前过多的提及这种风花雪月的事。而且她未曾恢复记忆之前也并不主动接近席晏, 偶尔遇到席晏和白颖,也不过是打个招呼就离开了。
再后来, 她在十八岁时恢复了记忆,但那时席晏和白颖之间早已经结束。
现在她所知道的,不过都是调查的消息。
但如果白颖披着一层这样的美人皮,手段又厉害,她并不怀疑席晏真的可能那样为她疯狂过。
“是我, 没想到涴涴还记得我。”白颖温和地笑着,绕过游廊走进了雅阁,款款大方地落座在沧涴身侧。
当年她离开时,沧涴年纪还小,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记得她。
沧涴转动着手里的水杯,墨色的眸子里情绪不明:“白颖姐什么时候回国的?”她轻笑了笑,像是打趣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白颖呼吸一窒,半晌,她低哑地道:“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到这样一个灰暗的地方。
那时她以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纵然有遗憾,但是她以为她绝不会后悔。可是世事,谁又说得清呢?
雅阁外,燕近熙取了冰草莓正往回走,沧涴的目光注视着燕近熙,绯红的草莓色映在少年白皙修长的指尖,像极了染上了胭脂的白雪。她微顿了语气,缓缓道,“这次回来是准备长久定居国内吗?”
白颖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停顿良久,她艰涩地开口道:“这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
沧涴倒出一杯温饮推到白颖面前,挽了挽耳鬓边的发,开口道:“白颖姐是想问席大哥过得怎么样?”
白颖的脸色蓦然苍白,不自在地避开了沧涴的目光,再开口时,声音有种撕裂的火烧火燎:“学长......”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爱过、并为之疯狂过的一个男人。即便当年的结局并不好。
“白颖姐放心,席大哥这些年过得还不错。”沧涴隔着缭缭升腾而起的白雾看向白颖,白颖抓住水杯的指节都微微泛白,那双漂亮的眼眸中也满是茫然无措。也不知道她是心生愧疚还是遗憾。
沧涴微抿了一口温水,看来白颖对席晏的感情比她想象中深刻得多。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倒也在情理之中,即便撇开席晏的家世不谈,那样一个完美又危险的男人的确也已经足够让人痴迷。
闻言,白颖的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在沧涴晦暗不明的目光里,她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我......”
然而甫一开口,她才发现她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能说什么呢?
说她因为权势和金钱而决定不再追逐着那样一个完美到近乎毫无瑕疵的男人吗?
还是说她现在过得并不幸福,在知道她当年爱的那个男人竟然有那样的权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