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话, 江絮竟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捏着耳垂眼神飘忽,半天都没出声:“……”
顾轻舟怀疑信号断了:“江絮?”
江絮慢半拍的回神:“嗯,在呢。”
他娘的, 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絮从床上坐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 又慢吞吞的躺了回去:“你病好点没?”
顾轻舟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却没感觉到什么,手仍是麻木的冰凉,清了清嗓子道:“好点了。”
江絮说:“我回去的时候你要是还没好,就等着老子收拾你吧。”
顾轻舟闻言不禁笑了笑,从沙发上起身回房:“你想怎么收拾我?”
江絮心想还能怎么收拾,又不能按地上打一顿,单手枕在脑后,声音带着狭促的笑意,低低沉沉:“顾轻舟, 你矜持点, 这种问题没必要问。”
顾轻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看了眼手机屏幕,耳尖微微发红,听不出情绪的道:“你还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 真难得……”
江絮想说顾轻舟以前追自己的时候也没见有多矜持,懒洋洋叹了口气, 见时间不早, 催促道:“睡觉吧, 记得吃药,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顾轻舟不情不愿,慢吞吞的上床:“回来的时候记得打电话,我去接你。”
江絮利落答应:“成。”
顾轻舟这才舍得挂电话。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它可以将两不相干的人牵系在一起,由陌生到熟悉,由渐远到渐近,然后不着痕迹的将骨血呼吸绵密交织,任谁也没办法脱身,如果强行抽离,势必伤筋动骨,丢掉半条命不可。
顾轻舟缓了缓呼吸,开始适应这个没有江絮的夜晚,他将手机压到枕下,指尖一点点向身侧移去,触碰到的却仅有微凉的被单和一片空荡,不自觉缓缓攥紧。
江絮是顾轻舟的半条命。
他几年前已经丢过一次,不能再丢了……
江母后半夜醒过一次,她惺忪的睁开眼,外间夜色黑沉,已经难辨时间,双微动,待摸到身上的被子时,有片刻怔然,心知江絮是偷偷进来了,却没有再管。
她撑着扶手起身,老旧的摇椅轻微晃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江母按住它,待摇晃停歇,这才在黑暗中摸索着躺回了床上,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可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
江絮所有的执拗似乎都花在了这件事上,翌日清早,当江母像往常一样准备起来做早饭时,却见桌上已经做好了菜,锅里也煮着粥,而江絮正把厨房老旧的灯泡拧下来,换了一个新的上去。
他出来后,盛了两碗粥,而后搁在桌上:“妈,吃饭。”
二人间的气氛已经和冷战无异,不过是江母单方面的冷战,她并不看江絮,也没搭理江絮,视线在桌上几碟清淡小菜上扫过,不自觉微微抿唇。
她记忆中的儿子,似乎是不会做饭的。
江母做不出绝食逼迫这种事,到底还是拿起了筷子,但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除了碗碟碰撞的轻微声响,再听不见任何动静。
江絮倒是神色如常,吃完饭后自发的去把碗碟都洗了,然后拿着螺丝工具将家中各处敲敲打打,把或松或坏的地方都整修了一遍。
江母没看电视,披着外套回房,眼不见心不烦,但隔着半掩的门,依旧能听见江絮来回忙碌的动静,像是在做卫生,又像是在修柜子。
江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直采取冷眼旁观的态度,然而她似乎低估了江絮的耐性,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江絮总是会按时做好早中晚饭,然后洗碗打扫卫生,一点也不含糊,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与从前判若两人。
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江絮像前几天一样做好晚饭,吃完后,顿了顿,对江母道:“妈,我等会儿就回海城了,公司请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