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照耀下白得有些晃眼,不由得问道:“你定了几点的车票?”
江絮说:“明天中午的。”
顾轻舟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街上现在仍是拥堵的,但过不了几天,就会空荡得像一座死城,行人穿着厚重的衣服,或急或缓的在道旁穿梭而过,原本白净的雪很快多了些漆黑的脚印,然后慢慢融化,堆积在路边的电线杆底下。
路上有些堵车,顾轻舟和江絮到的时候,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大家见他们一起来,也没多想,随口问了句,江絮只说搭顾轻舟顺风车过来的搪塞了过去,然后一左一右的落座。
李思傲今年要和方洽回家见家长,大抵有些紧张,都没什么心思吃饭,见江絮来了,才像是为了缓解情绪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
李思傲:“你说我第一次去她们家,是不是得带点贵重的礼物,但是洽洽说不用走那些虚礼,买点水果就行了,我这心里挺过不去的。”
江絮十分不靠谱的道:“买几斤燕窝送过去,你心里就舒坦了。”
方洽在一旁听见他们俩絮叨,抱住李思傲的一条手臂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然后对江絮道:“少带坏他,净在这儿出馊主意,改天你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我倒要看看你送什么。”
江絮见他俩腻在一起,简直没眼看,把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无形之中离顾轻舟近了那么点,然后对方洽道:“你俩得了,天天在办公室还没闹够,大过年的也不消停,吃饭来了还是吃狗粮来了。”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有半把瓜子,眉眼低垂,一惯懒散,不经意抬眼时,里面总是带着莫名的笑意,让人脸红心跳不敢直视。
以前办年会的时候,老罗总要长篇大论讲一堆话,顾轻舟则言简意赅的多,略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没再管,办公室的一些老油条喝了酒就开始上劲,拉着顾轻舟要和他敬酒,一杯两杯喝了不算完,红的白的混着来,江絮见状身形微动,想起身挡酒,却被顾轻舟不着痕迹按住了肩膀。
顾轻舟说话时带着浅浅的酒气,垂眼看他时,里面映着灯光,揉碎了似的闪着微光,低声道:“我喝就行了,你别喝,等会儿你开车。”
江絮没说话,他总觉得顾轻舟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抬手扶住他,然后不着痕迹侧身,挡住那些想上来敬酒的人,一个积年的老前辈脸红脖子粗的道:“小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咱们平常难得和顾经理一起聚餐联络感情,你老挡着做什么呀,去去去。”
江絮把顾轻舟按回座位上,抽出一根烟递过去,仍是那幅逢人就笑的模样:“哪儿的话,我这不是怕你喝醉了,回去让嫂子担心么。”
办公室里但凡结了婚的,没几个不怕老婆,也就是因为平常管的严,今天难得解禁,喝酒才这么放肆,“担心”还是江絮刻意修饰的词,喝的烂醉如泥让老婆知道,打一架都是轻的,闻言都不自觉收敛了些,大过年的,没必要。
顾轻舟酒意上头,坐在位置上没动,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江絮身上,对方往哪儿,他的视线就跟向哪儿,所有的心思都不动声色掩在了里面,在推杯换盏的酒桌上,藏得谁也看不出来。
许多人都订了今天晚上的车票回家,吃饱喝足后,酒宴也就都散了,三三两两的告辞离开,顾轻舟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江絮也有了光明正大开车送他回家的理由。
他们一惯落在人群最后面,江絮扶着顾轻舟,踩过地面斑驳交错的雪痕,冷风吹散了一丝酒气,但错落的光影落在眼前,依旧是混沌的。
江絮忽然叹了口气,又笑起来:“顾轻舟,新年快乐。”
顾轻舟喝醉的时候跟别人不一样,脸不红气不喘,连说话都不带咬舌的,闻言侧目看向他,眼神有一瞬茫然,而后带着疑惑的低声询问道:“顾轻舟新年快乐?”
“错了,”江絮说,“你该祝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