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苦心,我辛辛苦苦这半生,却只落得所有罪名,落得所有人的诋毁憎恨,就连我的太初兄长也必定在心里深深恨我。”语声之中竟是无限委屈与落寞。
我奇怪自己听得如此可笑言语竟已不再感到发笑,实在不愿再看他,转首去看他身后的麻衣少年。那少年面上从额至颐刺满虎纹,难以看清样貌,只一双眼流动明亮,忽然之间令我想起义犬阿光。
霍威道:“此是我义子殷献,年方十六,在我身边已近七年。他有父仇未报,因此每日穿着麻衣。”
他转头看看殷献,似是忘了适才的委屈,也忘了我对他痛骂,又微笑向我道:“献儿性子淳厚,侍奉我一心一意,远胜我的亲儿。”
我冷然向那麻衣少年道:“为虎作伥,日后必无好报。”
一名亲随忽然入室,在霍威耳边低语数句,霍威脸色略变。他忽地看我一眼,面上浮起一个莫测微笑,道:“请他来此见我。”随即向我道:“我有贵客到访,巧的是,这位贵客林公子也认识,不如请林公子到屏风之后暂避,省得尴尬。”
我心念几转,不知霍威到底存了怎样心思,眼见殷献正持枪看着我,便起身到了屏风之后。
过不多时,一人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竟甚是熟悉,似乎是我听惯的。
此人进得房内之后,又响起众人脚步声,所有亲随都已退去。
霍威道:“张将军,战事颇紧,你如何有空到我这里来?”
那人道:“在下有急事,不得不亲自来面见大王。”
竟是张远的声音。来到此处见霍威的竟是我的大将军张远。
我只觉得浑身都似乎在微微颤栗,一时间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我握紧了拳头,只想立刻冲出屏风,冲到张远面前,看看他见到我会是何种神情。
却见一旁殷献斜睨我一眼,似笑非笑,手中□□微一作势。我若想冲出去,他势必给我一枪。
我顿了一顿。自从落入霍威手中,我早已不惧一死,可即便冲出去,又能如何?
是质问张远,我待你不薄,你何故叛我?还是痛骂张远狼心狗肺,勾结恶贼?
耳中分明听得张远与霍威你问我答,中间夹杂着张远低咳之声,却竟一句也听不清张远到底说了些甚么,只听得自己心跳如擂鼓,浑身血脉贲张,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
我的大将军,提领积艳山全部兵马的大将军,竟与我的夙敌勾结在一起。
这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是萧芒,为了百姓得享太平亲自监管大军前去平叛,到得阵前却发现大军主帅早已倒戈。
此时的心痛远胜于赵箴设计害我,赵箴毕竟尚有苦衷,张远何来苦衷?
我已拜他为大将军,兵权全部交付,赏赐从未断绝,许诺非王即候,他还想要什么?我忽然想起适才霍威说朱袭部下伊风湖杀了朱袭夺金弦弓出逃,莫非张远要的也是金弦弓?
无意间忽见殷献双眸凝视着我,目光中似有他意,神色间甚是郑重。
我心下奇怪,定一定神,再仔细想时,顿生疑心。霍威为何故意要我听到他与张远密谋?莫非这又是反间之计?莫非这不是张远?但这话语声,低咳声,分明是张远无疑。世上纵有人/皮/面具可以易容,声音却如何易改?
只是,我的性命早已在霍威手中,他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整出这一场离间戏?
想到离间之戏,我顿时想起了朱袭的傀儡戏,意图也是离间我兄妹三人,但这离间之计,只有放我归去才能奏效,霍威用尽了手段将我擒到手,又怎会放我回去?
耳中忽听霍威唤道:“林公子,你出来罢。”
我出屏风一看,才见张远已走,我勉力调匀自己呼吸,尽力不露声色,在椅中坐下。
霍威不慌不忙,筛了一樽酒,悠闲自在地品了一口道:“这是我寻得向阳山谷,亲手所种的葡萄,又是亲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