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尖嘴蘸着水终于将自己的羽毛梳理整齐, 灵江站在窗台上, 面对外面绿雾朦胧的万仞山谷,舒展了下短窄的小翅膀,轻车熟路道:“我去晨飞了。”
说罢, 一踮爪,飞了出去,在云空中开始绕着万海峰盘旋。
殷成澜往窗口靠了一点,从一个斜斜的角度看向外面的屋檐,他那百年红木筑造的飞檐翘角下多了一坨造型独特的泥巴窝窝, 像一只粘在墙壁上的碗。
‘碗口’不大,向里内扣,似乎能盛很多‘饭’的样子, 而最扎眼的是‘碗’壁,那原本用泥巴草叶混合糊成的外表上竟然骚气的插满了橘黄色的小菊花, 炽热奔放的张开花瓣, 唯恐别人看不见这里有个窝似得。
花瓣中间露出一撮撮与花色相似的茸毛,看起来既鲜艳又温暖软和。
如果非得有一只鸟要在他的书房落户, 殷成澜真切的希望不是这种从里到外都骚里骚气的小东西。
“十九爷。”门外传来声音,得到允许, 连按歌扭屁股吊腰走了进来。
殷成澜看他一眼就默默收回了视线,他一定是被小黄毛污了眼,看谁都觉得被传染。
连按歌靠到桌子上, 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殷成澜见他袖口竟破破烂烂, 布料一条一条的, 问:“你这是打家劫舍去了?”
连按歌郁闷道:“我刚刚上来的时候被灶房老孟养的大橘子给挠了,那猫不知道被谁给揪成了疤瘌,现在正埋伏在路上,逮谁挠谁,被气坏了。”
殷成澜下意识瞥向窗檐下鸟窝上掩映在鲜花里的簇簇橘毛:“……”
默哀一息。
灵江结束早操晨飞落到窗台上时,连按歌已经禀告完事宜先走了,他脚下走的飞快,生怕看见小黄毛再闹心。
灵江飞到窝里叼出自己的小木槽,站在窗台上,拿湿漉漉的黑眼睛瞅着殷成澜,等着吃饭。
如果不看他那鸟窝上的猫毛,也不听他那张尖牙利嘴,就凭这幅自带饭碗眼巴巴的小模样,真有点让人金屋藏鸟的资本。
灵江将小木槽搁到爪边,一本正经的说:“我来要饭。”
殷成澜便心里道:“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趁着灵江吃饭的功夫,殷成澜从书柜中又取出了一本崭新的旗谱,摊开在桌上,拿起一根方正的墨条,一手挽起另一只的广袖,慢条斯理的研墨。
他研墨的姿势端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俊雅贵气,灵江一边斜眼望着他,以其俊美不凡之姿下饭,一边越啄越慢,似乎是要从那几颗干巴巴的大米粒上品出个山珍海味才罢休。
殷成澜目不斜视的磨墨,忽然说:“拖延不是个好办法,因为我有时间,可以一直等。”
灵江的企图破碎,只好不情不愿的把饲料吃完,将小木槽啄干净放回鸟窝里,这才拖拉着小翅膀站到了他面前。
崭新的棋谱被推到灵江爪下,刚好能嗅到纸墨的馨香。
“五色旗为什么是这五种颜色,你知道吗。”殷成澜开口,没有一句废话。
刚刚还散漫的小黄鸟正色下来,低头注视着旗谱藏蓝色的封皮:“飞禽最惧赤色,最厌玄色,青黛如林,易于召唤,姜黄如山,呼之则来,霜白似水,行立由心。皆是山水之颜,故选此五色。”
殷成澜早就知晓这黄毛甚是通透,对他的回答回之一笑,简短评道:“甚好。”
灵江就扬起小脑袋,冷冷酷酷嗯了一声,毫不谦虚承下了。
殷成澜含笑看他,将旗谱翻开,指着上面线条简单的小人问:“此是何意?”
灵江蹲在书前面,轻飘飘扫了一眼:“振翅飞腾。”
殷成澜移到另一页,灵江道:“低飞盘旋和高飞盘旋。”
殷成澜又移,灵江继续道:“这一招叫雏鹰展翅。”
答罢,还很给面子的给他演示了一下——单爪站着,彻底舒展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