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与夷狄皆爱之如一。
太宗文皇帝以前,帝王的标准是尧舜,是近乎留存于传说与神话当中的人物。而太宗文皇帝以后,帝王的标准则是太宗。
做为太宗文皇帝的血脉,在年少时、在刚登上帝位时、在还不曾居于深宫之中沉迷于酒色与享乐之时,老皇帝亦曾经真切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并且做出一番事业,带领他的追随者以及臣民们,创下前所未有之盛世。
而在那个时候,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抑或者惺惺作态,对于百姓对于臣民,他是将他们放在心上的。
只是做为天子做为帝王,有些事情说简单简单,说难亦是分外的艰难,他并不愿意将时光浪费在自律自省、朝乾夕惕宵衣旰食之中。况且他已经励精图治了那么多年,便是享受一下又
如何。
不管是天下百姓还是那些臣公们的生活与性命,又如何能够同他这个至高的天子相比较。
君舟民水?
以人为镜?
道理他都懂,只是这天下的苍生又如何能够同自己一人之享乐相比较?
于是那帝王选择不去听不去看不去闻,沉浸在所谓盛世大唐的幻梦之中,在酒色与享乐之中为那所谓的帝王权术而沾沾自喜,直至这之后的某一日,安史之乱的战火将一切之所席卷。
但不管就哪一方面而言,高高在上的帝王纵使是失去权柄成为有名无实的太上皇,甚至是拥有那凄凉的晚景,亦注定同这世间的黎庶和众生分属在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因而这老皇帝怕了,惧了,感到恐慌,感到无所适从,感到恶心与不堪。
虎毒不食子,这被政治与权力斗争异化了的老皇帝固然可以一日杀三万,可以眼皮不眨一下的算
计发妻、算计身边的女人使之背锅承受骂名,可以数十年日一日的漠视甚至推动着对东宫太子的打压,却在知道自己吃的肉可能是同类的肉之后陷入到恐慌及恐惧之中。
于是老皇帝再度将目光扫向那升腾着氤氲雾气的大锅,便见那锅中煮着的又哪里是什么被切割好了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肉,分明是一个又一个同类的肢体、头颅。
有咒骂、有哀嚎,有无数混乱与喧嚣的声音落入老皇帝的耳,挤入到老皇帝的脑海之中。
双目变得通红,有混乱且繁杂的、不知何以言说的心绪填满了老皇帝的胸膛。
朕应当明哲保身的,应当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呆着藏着,等着朝廷军队的到来。
毕竟这些人、这些兵士可是..吃人的恶魔啊。
老而成精并且极度擅长于保全自身的老皇帝在心头、在脑海中转动着这样的念头,纵使这大唐的江山最初赖他们之力得以保全,可是当自己成为这守城兵士的一员甚至似乎是要以同类为食物的时候,老皇帝心中却只觉得恐怖与可怕。
然而在这样的情绪之中,却又免不了求生的本能。迫切的想要抓住什么,想要真正的活下去,从这座地狱一般的城池中活下去。
只是好似有惊雷与闪电照亮夜空刺破迷雾,在那某一个瞬间,这年轻且鲜活的躯体却又似乎不再为老皇帝之所掌控
。
于是老皇帝只能被迫“看着”自己目露癫狂的上前,想要一个又一个的掀翻那些兵士们的碗,口中则是含糊不清的叫唤,发出哀鸣。
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再吃了!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可以,不能吃!
但迎接老皇帝的,是一双又一双冷漠且癫狂的、恍若饿狼一般的眼。
有那么一瞬间,老皇帝甚至感觉自己在那些兵士的眼中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盘可口的足以填饱肚子的……菜肴。
然后在下一刻,浑身一个激灵有什么将老皇帝的神智拉回。
那原本将手搭在了老皇帝肩头的兵士捡起了老皇帝掉落在地面的碗和肉,并且将其及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