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玠点了点头“你和马面跟着他们,到了他们藏人的地方再动手,我要活口。”
略停了停,又道“再,别露脸,把被拐的妇孺全都送到北城兵马司去,那里清静。”
精瘦男子叉手应是,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徐玠立在墙边出了会神。
上元节那晚,他与红药救下了红衣,这算是个意外收获,而故意放走红衣,则是红药的建议。
前世时,红衣死于非命,想必应该知道些什么,红药便提前回宫,买通了几个小宫女,让她们在红衣身边议论了几句,将她引去了坤宁宫。
周皇后、李太后,再加一个红衣,或许便能令前世那桩糊涂公案,得一个明断。
至于杨家姐弟,徐玠埋在暗处的人手当晚就盯上了,不出数日,便查明他们是人伢子,暗中还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那杨招娣颇为谨慎,徐玠一直未曾查明他们藏人的地方,又因要引出他们的上家,故按兵不动。
而今天,总算逮到了一条大鱼。
“陈长生……”徐玠仰首望着梁顶,轻声自语。
这个人的背后,到底都有谁?
还有宁妃、邓寿容她们,又与这个神秘的太监是何关系?
他蹙眉沉思着,未几时,门外便传来忠叔的声音“东家,楼下来了几位军爷,瞧着像是东家等的人。”
徐玠立时自思绪中抽身而出,上前拉开屋门,笑道“好,您陪我去迎一迎。”
二人前后脚出了屋,经过隔壁包间时,徐玠特意放慢脚步看了看,却见那屋门半敞着,两个伙计正收拾着桌案,杨家姐弟显是已然离开了。
一眼扫罢,他又往楼下观瞧,入目处,便见一容貌英伟、气度雄浑的男子,负手而立,身后站着几个面貌阴冷之人。
“哎呀,贵客光临,您快请楼上来。”徐玠打着哈哈迎了过去。
潘体乾撩起眼皮瞅他一眼,淡淡拱手“徐爷客气。”
态度很是疏离。
徐玠却是毫不在意,笑嘻嘻地道“您来得正好,草民……”
“得了,徐爷可不是什么草民?”潘体乾打断了他,面上有着一丝不以为然。
徐玠“哈哈”一笑,上前打了个躬,旋即转身引路,面上笑容不减“成,您怎么说就怎么是。”
说起来,他自称草民,却是源于前世。
他生母身份本就极低,哪怕挂了个姨娘名号,却是扬州瘦马出身的伎子,这样的妾室,便是所谓的“滥妾”,而滥妾之子,荫封时按律要降为“辅国将军”,比其他兄弟的“镇国将军”低了一级。
就在前世徐玠年满十八岁那一年,他喝醉了酒,与尤姨娘同床共枕,被东平郡王并朱氏撞破。于是,顺理成章地,那一年在王爷的请封折子里,便没了他的名字。
朱氏还特意派了仆妇去知会他,末了还捎去了六个字
龙生龙、凤生凤。
言下之意,徐玠这老鼠的儿子也只能打个洞这样。
所以,重生之后,徐玠便索性如了朱氏的意,处处以草民自称。
反正那个封号他也不想要。
至于朱氏母子(女)头上的封号么……
徐玠觉着吧,大家一起做草民,不也挺好?
按下思绪,殷勤地将潘体乾引上楼,又请忠叔招呼着他那几个随从去了别处吃喝,徐玠亲自关上屋门,一转身,便从袖笼里掏出了一只扁金匣子。
“潘大人,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双手呈上金匣。
潘体乾连客气一声都没有,探手拿了,启匣一看。
顿时,那张英雄气概的脸上,露出了老母亲一般温暖的笑。
徐玠瞥眼瞧见,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潘大人此刻的眼神,比那当娘的见了老儿子还要亲上百倍。
的确,潘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