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沄岚是不知道借据的事,但他哥表现得十分镇定,面上也是势在必得的样子,使得他也信了墨延之确实写过这样一份东西。这么一想,伦沄岚又觉得心里难受得很。墨延之一直对他很好,无论婚前婚后都是一如既往的,家里的房契地契银钱也都是捏在伦沄岚手里头的,墨延之是一点没贪他的。想着想着,伦沄岚眼眶又红了起来。
“爹爹。”墨珣拉着伦沄岚的裤子晃了晃。他其实不太理解,眼前这大好的形势,还有什么可哭的?
“珣儿。”伦沄岚将墨珣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干脆地哭出了声儿。
墨珣身上一僵,他喊那一声是想让伦沄岚别哭了,这怎么哭得更大声了?
许是有人声援,墨大伯说话有了底气,嗓门也高了不少,“老三夫郎,你速去请族长来!”
墨三伯夫局促地看了看自家相公,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便张腿往外走了。墨家离伦家远得很,他们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墨家族长等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墨家几个长辈,他们身边有人搀着,颤颤巍巍地到里正跟前行礼。
里正摆摆手,他今天虽穿了官服,却不是在衙里,“乡书手来说说吧。”乡书手条理清晰地将墨家和伦家这边的说法都阐述了一遍,也算是毫无偏颇吧。但无论怎么听,伦家手里拿着墨延之写的借据,那墨家都是不占理的。
“这字据可否容老朽看看?”族长一路上就被墨珣的三伯夫科普了事态,自己前来伦沄岚家里的目的倒也还没忘。
乡书手点点头,将字据摊在桌上,族长走到跟前仔细比对了字迹后,冲里正和乡书手先点了点头,而后才对墨珣的伯伯伯夫们说:“确是延之的字迹。”
“族长你可瞧清楚了?”墨大伯急了,想冲上来看看,却让伦沄轲使人挡住了。他本来脾气也急,干脆就张口问了出来。
族长在族里头本就没人敢驳他面子,现下让这么个小辈质疑,脸上不太好看了,“请几个老人上来看看。”他退开了大半步,让族里头几个长辈轮流看了一遍。
“确是延之的字迹了。”墨延之之前上过一段时间的族学,他的字有些人还是认得的。哪怕不信伦沄轲提供的对照,却也下了定论。
“这怎么可能!”墨二伯夫也不信,“墨延之连娶个夫郎的银钱还要从夫郎家借来,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伦沄轲将借据从乡书手手中取回,收好。“如何不可能?你以为我伦家与你们墨家一样,有眼不识金镶玉是怎的?”他嗤笑出声,显然是看墨家这些人十分不屑了。
墨家几个长辈又坐了会儿,由伦沄岚遣人上了茶点,用过之后,他们互相看了看,便由着族长提了头,“既然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他来这一趟很是不高兴,若是说墨延之中了举人请他来,他只觉得倍有面子,可现在这是来丢人的,他就坐不住了。
之前老六(墨延之的父亲)的四儿子来找过他。那时候正值墨延之中举,小四是想让族长出面,将墨延之认回来的。族长被说得有些意动,毕竟家里头出了举人,面子里子都有了。但这事儿不太好办,毕竟老六刚去世,墨延之那几个哥哥就一齐把他扫地出门了。族长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说墨延之淹死了。人死了那可就没什么想头了,他干脆把这事儿搁脑后了,却不曾想又让小四找了一回。这一趟小四的意思是要把墨珣认回来,交给族里头没有子嗣的长辈抚养。小四还提了提伦沄岚的院子和地,明确地提出了“院子归墨珣,可以交给收养墨珣的长辈”,但是那地,他们四个兄弟要分。
这事情不厚道,族长不太乐意办,可又贪心那院子,干脆就允了小四的要求——若是墨珣能顺利认回来,就记在他名下。
里正稍作思考,又提了一句,“墨家族长且慢。”
“是,大人有何吩咐?”族长觉得丢脸不肯多呆,却也得给里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