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
老爷子惜字如金,一直到烟锅子里的烟燃完,才吐出一个字。
“想都别想!刘福旺,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过了,离婚,明天就去离婚!”
杨爱群气极,直接起身就往外面而去。
刘雪很惊愕老爹的态度。
刘春来急忙跟着老娘出去,怕她一时间想不开。
“早点去睡,明天自己去学校。”刘福旺没理会妻子,叹了口气,吩咐闺女。
刘雪这才满心欢喜地回了房间。
好一阵,刘春来才一番赌咒发誓,给老娘娶个成里上过大学的儿媳妇儿,又是以再跳河临塘威胁,才拉着闹着不跟刘福旺过的老娘回来,把她推进了房间。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等刘春来再次坐到桌边,刘福旺又开始裹烟。
杨爱群之前做的事,他知道,甚至默认。
儿子不成器,他那杀了不少人的手,揍了无数次,不管用。
家里除了圈里三头还没上膘的猪,没别的了。
按照计划,两头卖给食品站,一头杀年猪,好些年,老刘家没杀过年猪了。
也不对,还有三只下蛋的老母鸡呢,那玩意儿不能卖,家里煤油、盐跟火柴啥的,都得指望三只老母鸡的儿。
“爹,咱大队为什么这么多光棍?还不是穷!可为什么穷?”
刘春来知道,必须给便宜老爹希望,否则刘雪上学还得出问题。
老爹虽然没有老娘那么封建,心底也不希望儿子打光棍。
“人多地少,开荒出来的地,土脚薄,提水站一直没修起来,靠天才有收成,沟里靠河那点田,人均没几分……”说起村里的事情,刘福旺脸上的沧桑更是增加几分。
四大队大部分是山地。
山脚下有条小河流过,就河两边的跟各个山沟底部有些田,面积不大,分田到户后,平均一户没有一亩田。
交税,是按照全县人口平均数,地方统筹跟上缴提留都是如此摊派。
葫芦村这样地少人多的村子自然吃亏。
刘福旺在土地上能做的文章,这几十年都做了。
整个大队依然穷。
“爹,咱大队,最多的是啥?”刘春来叫爸越来越顺口。
“人啊。”老头有些迷茫。
“对啊,人多。”刘春来点头,“就因为人多,地少,吃不饱,而且矛盾多,他们闲着没事干,天天一点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架,打架,你说你哪天不解决这些事情?家里的地,都丢给妈一个人……”
刘福旺看着儿子,眼神犀利得能杀人。
不过没有反驳,有开始裹烟。
“咱们要做的,就是办工厂,转移剩余劳动力,让他们每天忙着,没工夫吵架,大队的事情不就少了?”刘春来继续说。
“老子又不是没办工厂!大队里,制衣厂、钢铁厂、造纸厂……”
“你那叫厂?作坊!能消化多少人?”看老子脸色变了,烟竿拿了起来,刘春来不敢说了,“以前不是上面发计划?现在国家鼓励自己去卖,啥玩意儿好卖,咱们就搞啥……”
刘春来又说了一阵规划。
他老子看了他好久,或许发现了刘春来的方案不同,“那试试?大队也没有位置,你一来就当大队长,有些不合适。”
老头大队长兼支书,可不想儿子分了权。
何况确实没有一上来就当大队长的。
“我去四队当队长。”
“啥玩意儿?你晓得四队啥情况?”刘福旺当即咆哮了起来。
“爹,四队如果出了成绩,那才容易被领导看到。以后一路大队长,社长……”刘春来自然知道四队情况。
最开始就琢磨从四队下手。
“春来,你疯了?一个破大队干部有啥好处?还净亏家里钱,四队几年没队长了。依我说,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