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从哪儿来?小店的肉柴了些,但酒是一等一的,翻遍蜀国,除了三苗的‘燎山火’,谁家的都敢比。”
“店家实在,且来半斤尝尝。”
“要得要得。”
刚到了六月份,多的是拖家带口来蜀地避中原战乱的富豪商队,密密匝匝的红花绿树下,连这偏远路子上的走商小酒楼也塞满了过往的客人。
“少主人,您可不能喝酒。”高昇苦着脸拦阻道,“咱们是来蜀地寻医的,再怎么样,也要顾惜自己的身体。”
封瑕一节节打开手里的扇面,笑道:“入蜀地已有三个月了,第一个神医说能活十天,第二个神医说能活五天,第三个说落日前就要发病,祖传秘方一百两换一天活命……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我不还是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心疾有一阵没一阵的,还是注意些。”
“命里无时莫强求,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倒不如放开了些,免得走时还惦记着这酒香。”
说话间,店家已然将酒端来,可就在过道上离封瑕不远处就被人拦下了。
“你在开店的啷个惑人呢?说话都没得劲,你说莫得酒,这是啥子啊?”
店家赔笑道:“这位客官是先点的嘛,啷个晓得您这桌这么海量哟。”
“老子不管,今天这酒就得归老子,得罪了贵客你吃罪不起!”
“小店做生意讲滴是个先来后到,要爪子嘛?这年头谁家里还莫得两把刀喔!”
蜀地人脾性刚烈不怕事,眼看着那边就要打起来,封瑕出声道:
“店家无需为难,只当是我请的,就让与这桌客人吧。”
他说话温文尔雅,有别于当地烈酒似的方言,一下子吸引了那桌的“贵客”的视线。
“这位兄弟,是燕国人还是魏国人?”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出头的壮汉,身上分明穿着上好的蜀锦,形容却是不修边幅,正在敞怀饮酒。
高昇见这伙蜀人凶神恶煞,连忙低声道:“少主人,老奴去叫侍卫来。”
“不必。”
封瑕拿扇子按下高昇,不卑不亢地同那威严的壮汉对视过去:“在下,是中原人。”
“哦?本王……老子当然晓得你是中原人,问的是你是燕国人,还是魏国人。”那壮汉虎目一瞪,吓得旁边用餐的人端起碗跑到了别出去,周围顿时空出来一块。
封瑕不卑不亢道:“在我看来燕国魏国,不过一家一姓之分,或许数年后,或许数十年,改朝易帜后,燕国魏国也不过一捧黄土,还是中原人最实在。”
那壮汉蓦然大笑,道:“兄弟看上去文文弱弱,胸襟倒远胜于北燕那些骄横之辈,很叫人喜欢。我姓蓝,山水相逢算你我有缘,既有美酒当前,何妨坐下一饮。”
其实封瑕一开始就发现了,那壮汉坐下时,与他同行的人无人敢与他同坐,便知此人身份不凡。
尽管高昇担心得不行,他还是气定神闲地落了坐,自来熟地同这位蓝姓壮汉闲聊了起来。
“……那在下便多问一句,兄弟适才话语间,对魏、燕两国好似颇有成见?”
蓝姓壮汉冷笑了起来:“魏国积弱,成见谈不上,只晓得那魏主任凭敌国侵掠自家子民,自己倒安坐炀陵,可见不是个东西。至于燕国,蛮横自大,同鞑子勾结才起了势,比那魏主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的随从愤愤道:“就是!去之前还道那燕主是个枭雄,欲结个秦家,怎知这般目中无人,还敢羞辱……属下多言!属下该死。”
蓝姓壮汉瞥了一眼封瑕,道:“便是告诉公子也无妨,天下局面丕变,我等是蜀主派去与北燕结亲的使团。”
封瑕心中一动,也猜出个七七八八,道:“原来如此,可能是在下初到蜀国,还不大清楚蜀国贵胄,好似……也没听说过贵国有适龄的王女。”
蓝姓壮汉道:“哦,不是为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