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程冬至噎了一下,换了个比较不伤和气的拒绝方法:“我缺钱了会找你借的,你随便给我是啥意思,瞧不起我?我又不是叫花子!快点接着,你再不收回去我就不高兴了。”
叶淮海被她这么一瞪一喝斥,心里头竟然是意外地熨帖,服气。他笑着收回存折,上车走了。
程冬至心里头可就没这么服帖了,她很想追上去和叶淮海说几句话,可想想那话不能说,还是憋着。
叶淮海的行为这样渐渐不收敛起来,程冬至心里头有些慌,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大家抢着收获的时候,她也跟着参与了劳动,可整个人心里都有点茫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时候。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先找个借口避开他一阵子,就在红薯收完后的第二个月的时候,角上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上头的人。程冬至毫无征兆地被告知,她被“借调”到了一个大城市的国营机械厂里做高级办事员了。
那是一个距离省城和南平,甚至望天角都非常远的一个城市,也算是全国闻名的大城市之一了,很繁华,并不寒酸偏僻,可距离太远。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人家说得很清楚,这回开车来就是直接带她走的。至于原因,也很奇怪——有人推荐保举,可具体是谁的又不肯说。
他们没有传说中带走阿则的那些人那样严肃,脸上笑嘻嘻的,十分客气恭敬,说话的口气也是很温和,有商有量的。可程冬至知道,这回人家不是来和她商量的。
似乎是为了主动消除他们的疑心,对方来角上第一件事就是亮明自己的身份。各种证件都有,通知的文件也有,虽然方式有些令人惊疑,可赵敬伦看过后微微点头,露出无奈的神色,她就知道对方不是骗子,是真来调动她的人。
她很含蓄地信口胡扯:“一定要马上就去吗?当然了,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没有二话,只是……咱们这边研究所最近有一个项目快要出眉目了,我想呆到项目成功再去。我保证绝不乱跑,老老实实留在角上……”
对方的态度更加恳切了:“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借调,并不是直接调走。这边,你也随时可以回来的嘛。”
程冬至眼睛一亮:“我能多久回来一次呢?”
“都阔以,但是那边的工作也要顾及到的,肯定不能太顾此失彼嘛。很快的,那边好了你就能回到这边来继续你心爱的农业研究工作了。”
对方含糊不清的说辞让程冬至心里有点咯噔,可还是只能笑着答应了。
由于事出突然,对方还在面前等着,她也不好和大家商量对策拖延时间,只能收拾出了一大堆行李,跟着对方上车了。
他们开的是一辆卡车过来,上面没放多少东西,正好把她那一大堆行李都给带上。这几个人丝毫没有嫌弃她东西多事多的意思,相反还很热情,主动帮忙搬东西啥的。
趁着他们忙的时候,赵敬伦悄声对程冬至说:“你别慌,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得联系角上。”
程冬至隐隐疑心这和叶家有关,但不方便说出口,只好感激了赵敬伦,表示自己一定会找机会打电话回来。
蔡鹏程他们全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给搞懵了,直到程冬至上了车,他们才反应过来,傻眼不已。
“大……冬枝,这是咋回事啊?”
“咋好好的就……”
程冬至看了那几个人一眼,那几个人看着她笑,笑得她心里头发毛。
她轻轻地喝住了他们,笑着说:“咋了,又不是去刀山火海的,是回城去大厂子里当高级办事员了,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儿,你们急啥呀?”
“话是这么说……”
“别说了,我到时候会打电话回来的,你们好好照料这角上的事儿,知道吗?指不定哪天还得让你们给我寄点儿黄金薯和兔肉干吃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