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很形象的说法叫**屁股银行。
大部分农民一年到头很难见现钱,平常要买点盐酱醋火柴本子什么的就得去摸鸡屁股,把还热乎的蛋赶紧捧去供销社换东西。以前三个鸡蛋能换一斤盐,四个鸡蛋可以换一斤煤油,现在或许涨了点。
不过,程冬至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困难:“可是,太婆的房子那么小,怎么养鸡呀?”
王春枝显然早有主意:“我去和老队长说,要他许咱们把隔壁三爷的院子墙扒一扒,和太婆家南边儿凑一拢,那地方不大不小正好养鸡;三爷家还有个老竹笼子也拿来,夜里睡觉的时候我要太婆把鸡给关着放屋里,别叫黄鼠狼给叼去了。”
程冬至听得有些糊涂:“咱们又扒他家墙又拿他竹笼子,三爷能答应吗?”
“不答应?那我给他陪个罪,偷摸烧点纸钱给他。”
“啊?三爷死啦?”
“早死啦,儿子儿媳不给吃的饿死的。那一带老屋子里剩的老人不多了,就太婆的几个老熟人还在。”
程冬至听得有些唏嘘:“那……太婆的那几个老熟人,也没人管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我们把太婆顾着就不错了,哪里管得了别人。”
王春枝说完就跑去找老队长问赊鸡的事情了,程冬至叹了口气。
要是不用和人解释手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好了……
王春枝参加劳动一直很积极,所以老队长很爽快地在册子上给她记了一笔,赊给她五只小鸡,秋收结算的时候在她工分里扣。
这一批鸡崽子也是队里前些时从县里炕房赊来的,那个炕房捂蛋的技术很高超,一个个毛出得很足,只可惜没吃什么东西,有点蔫蔫的。
程冬至对这几个小东西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住地拿手指去摸它们的绒毛,趁着王春枝不注意,她把口袋里一些超级面包的面包屑喂给了小鸡仔们吃,小鸡仔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啄着,吃得可慌了。
“你可别把它们给玩坏了,小心以后没蛋吃!”王春枝提醒了程冬至一句,挥舞着队里借来的铁锹开始铲隔壁三爷家的院子墙。
土砖本身就不结实,再加上多年没抹泥拍实,王春枝轻轻松松就把和太婆家连接的那一块儿给铲平了。她端来一木盆水,泼在挖出来的土里和成泥团子,又挥舞着铁锹固定了一个新的墙轮廓,动作十分麻利老道。
程冬至对自己大姐的崇拜顿时泛滥了起来:“姐你咋啥都会?”
“这有啥?像我这么大的是个人都会!”
程冬至有点尴尬,她就不会。
在王春枝的改造下,太婆住着的房子顿时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后院,虽然不能种菜,可用来养鸡放柴火芦草是绰绰有余了,屋子里可以腾出不少位置。
太婆看到小鸡很高兴,但也有点发愁:“这鸡崽儿真精神,可拿什么喂呀?”
程冬至拍拍胸脯:“太婆你就别愁了,喂鸡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满地里去找找,总能找到点东西喂的。”
太婆也笑了:“好,好,等鸡下蛋了,给你们做蒸蛋吃。”
程冬至心里想的可不仅仅是蒸蛋,鸡崽子们现在还小,离下蛋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她却已经看到了黄澄澄的炒蛋,香喷喷的煎蛋,水嘟嘟的荷包蛋,还有鸡蛋糕等等蛋制品……
尽管以后在太婆这边要做的事情多了一样喂鸡,可程冬至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反而充满了期待。
断尾村养鸡的人家不少,不过他们能提供给鸡的饲料充其量就是些谷糠草根,草籽儿都舍不得。
这年头草籽儿可是好东西呢!放在锅里煮一煮和小米一个味儿,也饱肚子。这玩意只有夏天和秋天见得到,其他时候草是没有这东西的。
为了早点吃到鸡蛋,程冬至背着太婆偷偷蒸了一小锅软软的小米饭,等凉了后收进了仓库里,等需要喂鸡的时候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