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走了。
于是他被牵住了手。
是除了那位伟大的神明,缪金最厌恶的人。
缪金厌恶他,恨不得杀了他,不想再和他见一面,和这个用无辜的姿态欺骗过他又扔下他的骗子见面。
他厌恶洛修斯。
可缪金又舍不得杀了他,又会疯了似的会想念他。
缪金把手挣了出来,听不出起伏:“离开这里。”
他应该走——让人恶心的骷髅正在靠近,和“族人”们一起走向真正的死亡是他的归宿,是他对不死族最后的交代。不死族从未被谁承认过,即使是不死族自身。
他也没有未来,他在几千年前便死了。
即使心底曾经有过期盼,对未来的期盼,对喜欢谁而产生的期盼,可这些期盼一文不值也毫无意义,连他都不会承认这些期盼曾经在他心里存在过。
所以他应该走。
洛修斯和他没有关系,哪怕洛修斯从未骗过他,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洛修斯是受神明眷爱的,他拥有一切。而他一无所有,包括性命。
可缪金还是没有忍耐住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理智之外的什么让他害怕,害怕他听见的声音是暴雪中的错觉,没有人拉过他的手,他身后其实空空如也。
银头发的少年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疾风把他头发吹得很乱,雪片也遮蔽住了缪金的视线,可缪金还是能看见,看见站在他身后,来找他的是洛修斯,而不是疲倦与寒冷让他有的错觉。
缪金望了他一会儿,抬了抬手——他想碰洛修斯的脸颊,但在他冰冷的手碰到洛修斯前,他又垂下了手,只说:“离开极北之地。”
洛修斯还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又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洛修斯的手很暖和,在冰天雪地中近乎灼热。他说:“我来找你的,不会走。”
缪金仍想挣开他的手,可却一点点把他的手攥紧了。
他不知道洛修斯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后。
他不在乎。
如果洛修斯还像之前那样羸弱,他仍会保护洛修斯不受伤害。
不死族的视线和极北之地一样晦沉而冷,听不出喜怒:“如果你没办法离开,仍在向我寻求庇护,那就跟着我。我会保护你,到我死为止。”
洛修斯怔了一下。
缪金将他的手攥得生疼。他听见缪金近乎承诺那样冷肃,向他说:“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不死族。
我会保护你。
也不要害怕我。
我不会伤害你。
缪金知道他不该说这些话,也不该有这样的举止,他将与不死族一起走向消亡,不该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可他忍耐不住。
忍耐不住拥抱住了洛修斯。
他拨开洛修斯的衣领,咬在少年脆弱的肩颈上,发烫的血冒出来,温热的皮肤在他牙齿下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
他想咬断洛修斯的脖颈,让他和他一起去死。
但他只咬破了很浅的一层皮肉,只是留下了一个不胜不重的齿痕。
因为他不会伤害洛修斯。
哪怕洛修斯欺骗他、扔下他、推开他。
他喜欢洛修斯。
喜欢得一看见他就什么事都没办法坚持下去,只想拥抱他、亲吻他,他没办法像他想的那样当洛修斯在他眼前的时候仍讨厌他。
但他的明日是死亡。
所以他只能把这种喜欢,克制到死亡来临的明天。
无穷无尽的不死族已经登上峰顶,缪金松开了少年,嗓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不想死就别乱跑,躲在我后面。”
“别去,”洛修斯拉住了他,皱眉道,“你会死,低等不死族太多了,和他们无究止地消耗只会让你死亡。缪金,别去。”
缪金推开了他的手,冷笑:“与你无关,你活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