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羡活到十七岁,从没这样丢脸过。
她几乎是顶着全校师生的注目礼摔了个结实,倒下的时候因为怕走光,她不得不分出一只手去摁着裙摆,这就导致了触地的姿势异常变扭。
右边手肘与主席台上毛糙的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校服衬衣根本不顶用,皮肤应该是破皮流血了,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
荆羡咬着牙,喘了口气,单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
这场景,落在围观群众眼里,无疑是小姑娘泫然欲泣却故作坚强,简直叫人心疼炸了。
铁石心肠的,可能就容淮一人了,他都没什么反应,面上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寻不到半分愧疚。不过同情心到底还没死绝,他微俯下身,准备拉她起来。
熟料小姑娘别开脸去,拒绝的意思相当明显。她膝盖顶着地,转了个身,自己站了起来,随后掸了掸裙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下边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容淮慢条斯理收回手,没再勉强自己做个烂好人,转而从老蒋手里抽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奖状:“您辛苦,我先走了。”
蒋福徳总算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可惜效果甚微,少年已经步出老远。
荆羡不想留在这给人看戏,直接了当请假去医务室了。
早集会最后草草收场,因为这场意外,大部分人都挺兴奋。高中的学子们,繁忙的课业之外能多点八卦谈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荆羡回教室后,面对着诸多同学友善里夹着三八的慰问,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诚然她知道自己有点小虚荣,喜欢被旁人当成话题中心不断提起,但那也是建立在赞美和吹捧的前提上。如今这种没面子的平地摔跤事件,她真恨不能把这些目击者的记忆全消除了才好。
当然,最气的还是有关于那人的态度。
上午的课结束后,她连食堂都没去,一个人跑到图书馆的自习室里,趴在桌子上怀疑人生。正午阳光独好,她却窝在最角落的位置,盖着一件校服外套,把光线隔绝在外。
宁瑶去超市买了三明治,蹑手蹑脚拉开椅子坐到荆羡身侧。
“手没事吧?”她掀开少女脑门上的衣服。
“没事,就破了一点皮。”荆羡闭着眼,语调恹恹的:“校医说这两天洗澡注意点就行了。”
宁瑶靠过去一些,欲言又止:“那……心情怎么样?”
荆羡慢吞吞抬起头,像只沉睡后刚苏醒的小狮子,没吭声。
心情怎么样?
好像也不算特别难过。
归根结底,是她自个儿走路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他将自己摘出这场混乱也没错。
难道非要两个人一同倒地才算皆大欢喜?
没什么,真的。
她一点都不怪他。
荆羡自我催眠无数遍,话到嘴边,依旧是恶狠狠的:“讲道理,他也不用那么嫌弃吧,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他沾上会得瘟疫是不是?扶我一下会死啊?”
一连三发来自灵魂的拷问,叫宁瑶彻底词穷了。
她想了很久,灵光一闪:“你看,要不你试着这样想。”
“你现在是单恋,这种东西呢,就跟上坟一样。”
荆羡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宁瑶比了个清明祭拜的动作,严肃道:“你去上坟的时候,没有回应是很正常的,如果突然给你反馈,你还不直接吓死?”
荆羡:“……”好毒的比喻。
宁瑶自己也觉得不妥,干笑了两声,打开手机登上校园app给自己充饭卡,充完又去学校BBS逛了一圈。
灌水版块首页二十个帖子,平时挺安静,这会儿飘红的却有三个,全是早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插曲。
荆羡偏了偏头,剥开三明治的外装,往嘴里塞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