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在大溪村的一群小学渣里,蛋娃儿还不算最惨的。
这年头,乡下人家能去学校读书的大都是小男娃儿,家里当妈的都盼着自家儿子好好上学,将来去县城当个工人呢。
没错,能在县城当个工人捧上铁饭碗对庄户人家来说就是金饭碗了,啥高中生啊大学生的,这一切都是虚妄。
国家都不让考大学了,还是庄户人家上那么多学有啥用,啥也比不上能实惠养家赚工资的铁工作吃香啊。
至于女娃儿,长大既不能顶家立业,也不能给家里传宗接代,说句不好听的话,女娃儿长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把你好好养大嫁人就不错了,还想上学,家里没有那个闲钱!
男娃儿能上学也别笑,家里省吃俭用供你小子读书,你要是不好好学,考个大鸭蛋回来,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四丫妈顶多是用鞋底子揍蛋娃儿几下,村里有几家的媳妇儿看自家崽子不争气的模样,恨不能拿着针线笸的大头针把臭小子扎成刺猬。
就说吓人不吓人。
有好几次,沈荷在村子里走的好好的,就看见村子里当爹的脱下鞋把自家孩子揍的鬼哭狼嚎的,后面亲妈还给加油打气,看的老太太一脸懵,这是咋啦?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孩子在学校里贪玩捣乱的,又是给老师水杯里丢虫子啦,又是回家不做作业去外头疯跑啦,反正挨揍的理由千奇百怪。
老太太活了两辈子刚开始是不咋能习惯。
毕竟上辈子在她的那个圈子里,认识的人家孩子都是上名校,有家教辅导,而且很有上进心的,竞争激烈嘛,你要是不努力,在大家族中不出彩没能力,下场可是很惨烈的。
不过,后来沈荷就慢慢习惯了,为啥呢,庄户人家大都是一大家子当老黄牛一样供养孩子上学,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在后世在贫困山区里,一家子供养一个大学生出来也是不容易的。
这种情况下,自家崽子还不争气,当爹妈的生气那就不足为奇了。
就像前头老支书家的大儿媳妇,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烫了手,烫的还挺厉害,手上胳膊上起了好多小燎泡,疼的哎呀哎呀的,就这样了还舍不得去卫生院,用干艾叶在水里煮了,随便擦擦伤口就完事了。
陈秀英去看了,问问啥不去卫生站,说是要攒钱给孩子们上学呢。
这让老太太就很感慨。
到了十一月,深秋的风就冷起来了。
老姜家三个上学的小娃儿,黑娃儿和大丫还好说,俩个大的上了学,回了家就在家里学习,看小人书。
尤其是大丫,这小丫头很喜欢读书,作文成绩突出,好几次学校开家长会,陈秀英都是满脸红光回家的,为啥啊,在学校里得了老师的表扬了呗,说黑娃儿脑瓜子好,学习又认真,各科成绩都很好,大丫呢,学习也不错,文采好,以后好好发展说不定能成为个优秀的作家呢。
这话一出,老姜家就沸腾了。
作家啊,那是啥啊,那是顶顶有文化的人才能当啊,在土里刨食儿的老姜家能出个大作家?
一家人就有些不敢相信。
老太太闻言笑了笑,道,“怎么不行,这大诗人大作家也不是天生就是的,人啊,只要努力,将来总有成功的那一天,不是有那句话,叫天道酬勤。”
大丫得了奶奶的鼓励,更是有了自信心,回来就一头扎进屋里看书。
这年头没啥好书,有些有文化底蕴的书,像是中国的名著啊,俄国大文豪托尔斯泰、高尔基写的书都不能看了,至于欧洲作家写的书更是别想了,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给孩子们读书。
姜大兄弟几个听了老母亲的话,没事儿就到镇上的废品站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淘到些好书。
真别说,废品站啥都有,就是没有老姜家三兄弟要淘到,有底蕴的书,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