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意轻易去死,然而若要被人控制了思想,那么他宁可去死。当杨无邪得了他的命令暴起杀了他时,那许多的心绪,似乎也都平静了下来。
我活过,大多数人只是生存。[1]
苏梦枕从梦境中惊醒过来,外面日上三竿,推开窗户时,便可见融融阳光。梦境与现实交接,他有些分不清何为梦,何为现实了。然而那样的恍惚也是一刻,他的目光如火焰般幽幽燃烧尽所有隐晦与迷茫。
他皱起眉头,那些忧虑就又接踵而来。如果是国师想让他遗忘,那么铠的问题便更严重了。也许他不应当让对方那样轻易的离开京都。他甚至有一些愤怒。
第二次入眠进入梦境时,他便仿佛当真从上一个梦境死去,变为了一抹幽灵。这次的梦境看起来要正常很多,不再那样支离破碎。
他首先见到的是铠。信鸽飞来,那银发男子伸手接过鸽子,取下信件,展开时,他瞥见末端的两句话:“......庇一方安宁,愿百姓安康。”
苏梦枕冷静的看着这一幕。他记得这两句话。也是因为这两句,铠不计声名入了边关。
朝廷使铠全然失却了信任。他本就是忠臣之后,却被灭族,他本该有怨憎的。然而他是由天下第一剑客养大的,那样的人本就坦荡光明,所以铠便将过往都遗忘敛藏,愿意为了黎民百姓挺身而出。
他与那箭术奇绝的女子相见,两人便一主外一主内达成了鲜明共识。
画面折转,身后是火光冲天,一张带着血色的脸一闪而过,最后厮杀而出的人提着刀,满身血色,似孤勇的悍狼。
苏梦枕从资料里知道这一场战役。据说擒贼擒王,深入敌军八百里,是一场值得庆祝的伟大胜利。然而实质上却并非如此。真相远比大众所知道的要残酷得多。这本是一场偷袭,因为提前的战略泄漏,而使他们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以一敌百毫不为过。然而这样的情况下,铠却有能力挽狂澜之于既倒,但是纵然反败为胜,结果却也足够惨烈。
如果说单是敌方派来的探子,那只能说自己防备不当,技不如人,然而叛徒却是从内部出,由当朝丞相,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亲自把消息递予给敌方的。如果不知道还好,但是铠是个沉稳的人,而他的共事者伽罗,也足够的聪明灵慧。他们合手,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真相既知,这样的仇,自然也不可能不报。班师回朝,铠因此入了京都。
那场雨使他们相识。那些记忆并不久远,仿佛昨天一般。他随着画面走过,神情也柔和了许多。
再之后,便是铠收到金风细雨楼的来信,他即刻搁下手中的事情出门,然而这本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杨无邪去探过现场,而他后来也亲自去过,那些细节,已使他猜测出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猜到又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
现在那一幕便在他眼前上演。
他见铠因为怜悯小孩而被杀手算计,见他毒性发作再遇杀手,见他浴血奋战,独木难支,见他体力不支,身上伤痕渐重,整个人都染上了血色。红袖刀握在手中紧了几次,却又只是看着不曾动。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事情,因为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他只是一个看客。
毒素的发作使他出刀少去了几分以往的威力,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筋挛。他一手紧握,青筋显露。即便身上已经染了鲜血,却仍可见大汗淋漓,唇瓣发白。在他暂时逼退杀手,疾走几步,却又因为难耐的疼痛导致微弯了腰时,那点疲惫无力之感便达到了顶峰。
苏梦枕便已知,他撑不住了。愤怒仿佛无名业火在他心头燃烧,让他的眼中也倒印出仿佛深渊一般的火焰。
当杀手的刀剑将要碰触到对方时,那一刻,他已顾不得自己是不是个看客,红袖刀便就此挥出,那一抹刀光仍旧是极美的,然而却无人可见。但是那将要落在铠身上的刀剑却已被斩断为两截!苏梦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