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蚕礼那一日,所有后妃都没亲眼见到貌美如花的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病体未愈,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最上首,隔着一道挡风的帘,任谁都看不清贵妃娘娘的容颜。
礼官拿出蚕室出生的蚕,贵妃娘娘带头,用金钩黄框采桑叶,其余妃子用银钩采桑叶,再统一由蚕妇喂蚕。
礼官唱道:“请贵妃祝词。”
明湘听到,只觉头皮一麻,立刻就想到了之前背的厚厚竹简上的东西。
她无奈地发现病了一场后,自己根本记不清具体的祷文了,不由得有些懊恼。
还未来得及开口抱怨,元宝公公已经带人过来了。
“陛下说了,不必祝词了。”
礼官惊道:“这怎么可以?”
元宝公公挑眉道:“不如我带你去问陛下?”
礼官顿时沉默如鹌鹑。
陛下脾气那么差,搞得他们这些臣子也硬气不起来呀。
明湘闻言,总算松了一口气。
“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先离开吧。”
花梨给她换了一个新的手炉,把她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一些。
人群攒动间,把贵妃娘娘的身影护的严严实实。
云美人见此,不由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
虞崇敬昨日突然被陛下身边的人提点,要去见贵妃。
他激动难耐,此时确定好自己的仪容整洁,就连忙出了门。
等到到了贵妃居所时,虞崇敬眼圈都红了。
窝在贵妃椅上的姑娘,相比她入宫时,已经褪去了不少青涩稚嫩,她披着雪白的狐裘,表情恬淡,身上散发出一种高贵温妩的气质。
不用别人说,虞崇敬已经跪在地上道:“微臣见过贵妃娘娘。”
明湘看着似乎老了不少的父亲,眼中一热。
她亲自扶虞崇敬起身,“我和父亲间,何必讲究这些虚的。”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忽然,虞崇敬先开口道:“你母亲在家里,老是担忧贵妃过得不好,如今看来,你母亲可以放心了。”
一个人过的好不好是能从表面上看出来的。
明湘此时虽然还带着几分病容,但她脸庞饱满红润,身段看起来比入宫前还要丰腴几分,随手用的物品、首饰,只是看起来就价值不凡,显然赵据待她不薄。
明湘听到这话,苦笑道:“女儿入宫前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她心中到底是有怨气的,她怨父亲母亲当初选择让她入宫,虽然这种怨恨已经在一日一日的深宫生活中逐渐被思念所取代,然而到底曾经在心中生根发芽过。
虞崇敬闭眸道:“贵妃在家中,确实受委屈了。”
明湘抹泪道:“父亲说母亲牵挂我。那为何,我离家前,母亲要那么心狠不肯见我?”
这是她心中一根刺,不说出来,就会一直扎在心底。
虞崇敬惊讶道:“怎么会?你母亲还以为是你怨憎她,才不肯去见她最后一面。”
明湘望着虞崇敬神色,发现他的惊讶并非伪装,眼底都浮现出震惊和怀疑。
她如实把虞明琼之前对自己说的话一一告知了虞崇敬。
闻言,虞崇敬脸黑了起来。
他怒道:“怎么会,你母亲怎么会说这种话!”
“她一直因为送你入宫而不安难过,我全都是看在眼中的!”
明湘苦笑道:“是吗?那也是怪我,没有勇气亲自去找母亲。”
虞崇敬苦涩道:“她一直害怕你怨恨她,才没有去找你。”
两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酸楚。
母女两人,都害怕会被对方拒绝伤害,谁都不肯迈出第一步,才造成了这种误会。
不知不觉明湘已经泪意潸然,她轻声道:“既然如此,父亲给我讲一下母亲和林婆婆的事情吧。”
赵据刚走进明湘居所时,就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