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沅深深吸气,起身走到连柔面前,盯着那张粉润面颊,言语间带着深浓的恶意,“连柔,你身体不便,是不是应当选几名侍妾,伺候在舅舅身边,免得旁人觉得将军府没有规矩。”
连柔怀疑自己听错了,就算宁沅是伏廷的外甥女,也不该插手长辈的房中事。
她抿了抿唇,冷声道:“此事不必阿沅费心,你先回吧。”
“怎么?你心虚了对不对?在舅舅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不装了?”
长夏伯府败落后,宁沅最厌恶的人就是连柔。
她想不通,连柔出身卑贱,骨子里还流着商户的血,为何运气会好到这种程度?
舅舅爱她护她,不让她受丝毫委屈,而自己作为血亲,只能龟缩在方寸之地,连骠骑将军的面都见不到。
每次出门,宁沅都会听到昔日姐妹的冷嘲热讽,说她不应该住在将军府,而应该和宁家人一起,待在城西的破落小院。
明明她才是舅舅的外甥女!
青苓没想到宁沅会这么无耻,她一把攥住女子的腕子,直接将人拖拽出去,态度委实称不上好。
庭院中的侍卫好像没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见状,宁沅险些气昏过去,脸色忽青忽白,说不出的难看。
没多久,伏廷自军营中回来。
宁沅飞快地冲到他身边,抱怨道:“舅舅,您就不能管管连柔?方才她差点把我扫地出门。”
伏廷眸光冰冷,淡声开口:“你叫她什么?”
按照辈分而言,宁沅应该唤连柔“舅母”,但只要一想到后者在长夏伯府过了十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她实在叫不出口。
伏廷等了半晌,见她仍不知悔改,心下厌恶更重。
“将老夫人和表小姐送到城外的别庄,将军府太小,怕是容不下她们。”
宁沅双眼瞪的滚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此次来到前院竟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还没等她开口辩驳,就被镇北军驱出府门。
*
自那日起,连柔的日子就变得清静许多。
她每天都会去药铺,一边调配药茶,一边研制全新的茶方。
随着月份见大,伏廷明显比最初还要紧张,他整日皱着眉,周身萦绕的气势也愈发瘆人,几乎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连柔自己倒是没那么害怕,经常笑盈盈地安抚他。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别担心。”
伏廷沉默不语,面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转眼就到临盆那日,天边飘着细雨,隐隐泛起一丝凉意,可伏廷额间却不断往外渗汗。
他在院中来回踱步,焦躁难安。
叶神医被他转得眼晕,压低声音问:“将军,你不疼吗?”
伏廷没吭声,用力攥住佩刀,手背上迸起青筋。
“老朽先前就跟您说过,不能用牵心蛊,这蛊虫除了让您受苦,也没有太大的效用,这又是何必?”
牵心蛊本是一对,一人服用母蛊,一人服用子蛊。
若母蛊的宿主受伤,子蛊宿主也会感受到相同的疼痛。
叶神医知晓伏廷有多在乎连柔,但在意到这种地步,当真罕见。
伏廷薄唇紧抿,他自小在军营中长大,身上的伤数都数不清,也不怕疼,可只要一想到小姑娘会吃同样的苦,他嘴里就弥漫着一丝腥甜。
他走到门前,想看看连柔,却被青苓拦住了。
“将军,主子吩咐过,不让您进去。”青苓硬着头皮说。
子蛊带来的疼痛逐渐蔓延,他背倚立柱,眼底涌起猩红的血丝。
见状,叶神医赶忙冲上前,“将军,快坐下歇歇。”
伏廷看也不看他。
此时此刻,连柔根本顾不上外面的情况,她疼得想哭,可是稳婆告诉她,不能哭,要把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