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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柔凝着他,小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讨好。
她还记得舅舅说过,要来宁家提亲,将自己娶进门。但母亲马上就要跟宁睿晟和离,此时提亲,以宁睿晟贪婪的性子,难免不会生出波折。
这么一想,连柔更觉心虚。
“柔儿有话想跟舅舅说。”
两手紧紧攥住裙裾,少女咬着唇,怯生生道。
伏廷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只阔步走到太师椅前落座。
“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连柔一步步挨到他面前,紧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道:“提亲的事,怕是要延后了。”
伏廷神色微变,看似平静,黑眸却仿佛汹涌的海面,隐藏着无尽波涛。
“为什么?”
“我娘想跟宁、宁老爷和离,我没改姓氏,若他们真分开了,您也不便再去那儿提亲,所以我想着暂且往后挪一挪……”
每说一个字,连柔的声音便低上一分,她也知道自己不该食言,可此时此刻,她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伏廷本以为小姑娘后悔了,不愿嫁给他,不愿让自己的人生出现缺憾,好在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走到最坏的地步。
“过来。”他指着身畔的木椅。
连柔怕青年生气,也不敢拒绝,直接坐在椅子上,那双眼不安地望着他。
“舅舅,我没改主意,从头到尾,只想嫁您一个。但宁老爷为人凉薄,最重利益,若您先上门提亲,为了宁氏一族的前途,他恐怕不会放过我娘。”
连柔之所以犹豫,正是因为这个。
伏廷看人的眼光极准,他与宁睿晟打过几次交道,也大致看出了那人的秉性——
宁可他负天下人,却不可天下人负他。
焉氏想要和离,只怕不如想象中容易。
“既如此,本将军亲自去给岳母做个见证,免得宁家生事。”
连柔刚想点头,突然察觉到伏廷的称呼,白净面颊霎时间红了个彻底,她忍不住咕哝着:“什么岳母?还没提亲呢,您可不能这么叫。”
伏廷也不想把人逗弄得太过,他屈指轻叩桌面,转移话题道:
“你画的那幅肖像,本将军已经看过了,画技确实稀松平常,不过还能看出几分神韵,日后应当再接再厉才是。”
连柔目瞪口呆,早先她就跟伏廷说过,自己不擅长作画,勉强画出来的肖像图肯定与那些名师大家没法比,事前她强调了这么多次,怎么还要重画呀?
“我能不画吗?”
小姑娘瘪着嘴,偷偷瞪了伏廷一眼。
男人刻意板着一张脸,眸底笑意微敛,“原本定好了过几日便要提亲,现在却延后了许多,难道不该弥补我吗?”
听到这话,连柔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支支吾吾道:“那、那就再画一幅,只是这回,您不能再提那么多的要求了,作画需要数年磨练,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进步的。”
伏廷不以为意地颔首。
他对肖像其实没什么执念,只是沉迷于小柔儿满眼仅有他一人的状态,那种感觉就仿佛前朝盛行的五石散,令他上瘾,不可自拔。
见伏廷答应了,连柔不由松了口气,她望着青年好看的眉眼,视线逐渐往下移,落在他窄瘦的腰间,忽然生出几分疑惑。
舅舅身体康健,不像是天生有隐疾的模样,也许是后来受了伤,才导致子嗣艰难的?
连柔心里转过许多想法,却又不敢刨根究底,生怕伤了他的自尊。
伏廷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刚想开口,小姑娘已经移开视线,低着头,玉指拨弄着桌上的算盘,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
见状,伏廷也不好再问下去。
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连柔吃力地搬起桌椅往外走,还没等她走出几步,怀里的桌子就被伏廷接了过去。
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