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中不可怠慢的娇客。
眼见陈王对连熙微愈发在意,秦琰心内的不甘一日多过一日。
可此刻,那种愤懑不甘陡然消失殆尽。
陈王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汤,低声道:“你也知晓宁府现在是什么情况,若你我回京,熙微在此地再无依靠,难道要将人送回宁家,任由宁睿晟那个老匹夫压榨欺凌吗?本王的心肠可没有这么硬。”
秦琰垂眸,已然明白了陈王的意思。
无非就是动了念,想将连氏收用了。
他眸色微敛,既没有劝说,也不曾阻拦。
这会儿连柔站在石阶下,过了约莫半盏茶的
功夫,前去通报的侍卫终于回来了,他拱了拱手,道:“连小姐随我来,长公主正在房内等您。”
侍卫在前引路,连柔跟在他身后,两手交叠,垂首而行。
当她经过那座高台时,恰好撞上走出来的陈王与秦琰。
前世折磨她、谋害她的不止有连熙微,陈王与秦琰皆是帮凶。看见这二人,连柔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用力咬住舌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失态,不能露出破绽。
他们的城府不浅,一旦生出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引路的侍卫早已跪倒在地,冲着陈王行礼。听到声音,连柔也回过神,急忙屈膝福身。
陈王完全不在意连柔,他抬脚离开,秦琰却落后几步。
俊美无俦的青年一步一步走近,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浅淡的草木香,像是夺人性命的绳索,紧紧遏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能呼吸。
“你是谁?”
连柔双手紧握,她不愿回答,偏又不能僵持下去,最终还是开口了。
“小女子姓连,是来求见长公主的。”
“连?”
秦琰低声呢喃,凤眸微微眯起,抬手欲要掀开少女的帷帽,却被她避开。
“公子,长公主还在等着民女,民女先告退了。”
连柔嗓音略微发颤,来鱼泉前,她确实设想过自己会碰到秦琰,但那时的她虽有些紧张,却不会慌乱,毕竟秦琰眼里心里只有连熙微一人,根本不会在意她。
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竟像是换了副性子,与她记忆中完全不同。
秦琰看似温和,心性却最是凉薄,向来不在意旁人的感受。
但看着女子软似烟柳的双肩,他脑海中翻涌着一副从未见过的场景——
他用力按住她的肩膀,锦帕覆盖着那双莹亮的杏眼,被泪水逐渐染湿。
秦琰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收回手,薄唇微勾,“连小姐言之有理,既如此,秦某就不耽误你了。”
连柔没敢再看他,沉默地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秦琰的视线绸缪地落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好不容易行至长公主所在的小院,连柔仍怕得厉害,她左手用力抠着门框,指甲浮起青紫的颜色。
直到看见坐在窗边的月娘,她才
佯作无事地往前走。
月娘虽不能视物,耳力却格外敏锐,她偏头望向门口,笑道:“柔儿,你总算来了。”
由于身体不便的缘故,长公主虽不愿闷在狭小府邸中,却别无选择。
连柔能来看她,长公主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两只竹椅并排放着,上面铺了一层软滑的绸垫。
连柔甫一落座,就听月娘道:“柔儿,我身边的女官都说你模样生得美,可我却瞧不见,能不能让我用别的方法看看?”
将帷帽放在桌上,连柔有些好奇:“什么法子?”
“宫里分辨美人,自有一套标准,除了皮相美以外,骨相也要生得好,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正是这个道理,我用手摸一摸,骨相如何也就分明了。”
连柔总觉得不太对,不过她却不忍让长公主失望,索性将身子朝前探上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