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尖锐的嗓音格外刺耳。
更刺耳的是她吐出的词句。
连氏是他的外甥女,何时成了别人的儿媳?
伏廷坐在木椅上,隔着栅栏,冷冷注视着狼狈不堪的赵母。
“本将军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赵母信以为真,将要复述,却发现了青年的身份。将军,敢在军营中以此自称的,仅有骠骑将军一人。
他、他居然是那嗜血成性的恶鬼?
赵母哆嗦了下,两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像连氏那种鄙贱的狐媚子,竟有骠骑将军护着?
要早知此事,她说什么都不敢
和长夏伯府议亲。
“将、将军,方才是民妇口无遮拦,您莫要往心里去,连柔根本不是我儿媳,民妇胡诌的……”
伏廷并不打算将赵母关一辈子,离开地牢时,记载赵家兄弟生平的卷宗已被摆在他桌案上。
青年来回翻阅数次,唇角噙着笑,嘲讽道:“区区一名秀才,还敢嫌弃本将军的外甥女?他也配?”
伏季面无表情地附和:“连小姐很好,是赵家没福气。”
伏廷看了贴身侍卫一眼,不语。
好半晌他才道:“赵业的身份太低,如今那张脸又毁了,根本配不上连柔,你去将陪都城内的适龄俊彦拟一份名单,本将军亲自挑选。”
饶是伏季性情古板,此时都显出几分纠结。
原本他以为将军对连小姐另眼相待,是有了几分男女之情的苗头,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他家将军只是纯粹有当人长辈的癖好?
“将军,长夏伯府近来处境不妙,就算您想给连小姐挑选夫婿,也应当稍待几日。”
伏廷将卷宗卷成长条,投入火盆中,顷刻间便化为飞灰。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早些为她寻个好归宿,本将军也能少操些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伏季不敢再推拒,只得抱拳应诺。
伯府。
这会儿连柔还不知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旁人惦记上了。
她将桌案摆在窗边,细软柳枝随风浮动,时不时还有几片绿叶坠入窗内。
打从她返回陪都,长公主便派人寄出书信,一来一往,两人的关系倒是比在鱼泉的时候还要亲近。
前几日长公主身边的女官来送信时,说公主近来有头疼的毛病,太医诊脉,言道伤人的蛇有微毒,用药调理不太适宜,熬过这段时日便好。
可惜长公主却要受苦。
柔荑拄着下颚,连柔仔细回忆着深藏于脑海中的茶方,确有一道方子对蛇毒有奇效。
此方名为四神茶,君药为当归,辅以黄芪、金银花、甘草、黑茶,加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睡前服一剂即可。
前后活了两辈子,连柔都没有什么朋友,现下好不容易与长公主亲近些,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月娘遭受病痛折磨,未免太过冷血。
连柔犹豫半晌,最终将四神茶的配方
抄录在信中,并且提了句这是的家传方子,相信以长公主的品性,必然不会将此方泄露出去。
写好后,她将青苓唤到近前,吩咐小丫鬟将书信送往鱼泉。
到了傍晚,还未等青苓回来,抄家的官吏反而先到一步。
伯府上下数百人,乌泱泱跪在前院,有一名面白无须的宦官手拿圣旨,朗声宣读:
“延庆十六年夏,长夏伯宁睿晟奉旨修建鱼泉行宫,其私德有亏,构陷工部员外郎,从工程中牟取私利,致行宫塌陷,念宁氏先辈功勋,加恩赐令抄没家产,充入国库。”
连柔跪在焉氏身畔,听到这份与前世别无二致的圣旨,她嘴唇唰的一下失去血色。
长夏伯佝偻着背,嗓音沙哑:“臣接旨。”
内侍自建业而来,也清楚圣上是让长夏伯替太子背了黑锅,否则中饱私囊致行宫垮塌,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