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起帷帽将面容遮好,这才动身折返伯府。
走到主街一间名为仁心堂的医馆前,连柔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哭喊声,尖锐而刺耳。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几名穿着短打的庄稼汉簇拥着一对母子,其中的妇人在旁哭闹,不是赵母还能有谁?
“我儿子这么年轻就成了秀才,他右脸被狗抓出了那么长的伤痕,可不能作疤,大夫你要是不救他,我就吊死在这!”
本朝有令,面有瘢痕、貌丑者不得为官。
原本赵业的相貌虽称不上出众,也能赞一句俊秀,但现在被毁了个彻底。若是治不好的话,几
乎再无前程可言。
赵母哭得双眼红肿,她死死拽住大夫的手臂摇晃,险些将人推倒在地。大夫无奈,只能让药童将赵业带进门去,死马当作活马医。
“这位夫人,对于令公子的伤势,老朽会尽力而为,不过究竟会有何种结果,就不能保证了。”
赵母心里不忿,却也明白大夫说的是实话,她牙关紧咬,缓缓点了点头。
此刻青苓也分辨出赵母的身份,拧眉哼了一声:“怎么是他们?”
自打赵母上门闹过以后,青苓对这家人的印象极差,她扯了扯连柔的衣袖,小声道:“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
突然,赵母余光一扫,恰巧瞧见了这对主仆。
她眼睛毒,即便隔了一层面纱,她依旧能分辨出连柔的身份。若不是那日去长夏伯府退亲,她儿还好端端的待在长石镇,哪里会出事?
一时间,赵母将胸臆中盘踞的所有愤恨都倾泻到连柔身上。
妇人僵硬而缓慢地松开钳制住大夫的双手,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爬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连柔,模样说不出的瘆人。
连柔下意识觉得不妙,她拉着青苓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
但她每退让一寸,赵母就会上前紧逼一寸。
“连氏,你知道阿业是如何受伤的吗?”赵母面容扭曲狰狞,声音也格外嘶哑。
连柔不断摇头,她从未见过赵业,当初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也是相信母亲的眼光,怎知竟遇上这样的疯子。
赵母不想听,也不在意连柔的回答,她冷笑一声,继续说着:
“那日我刚从伯府出来,便看见阿业驾着马车在门外等候,我俩一路赶回长石镇,偏偏在路上遇到野狗,足有十几条,将他的脸给毁了……”
说到后来,赵母浑身都在发抖,她膝下只有两个孩子,赵业是长子,自幼纯善孝顺,在读书上也有天赋,就连长石镇的夫子都说过:假以时日,阿业定会中举。
乡间若出了一个举人,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因着夫子的话,这么多年来,赵母一直以举人亲娘自居,可惜这一切都被连氏给毁了。
若不是长夏伯非要定亲,自己也不会匆匆从镇上赶往陪都;若不是连氏生了张狐媚子的脸,勾引
了阿业,事情便不会落到这一步。
察觉到赵母周身散发的恶意,青苓张开双臂护在主子跟前。
她虽是伯府的丫鬟,却几乎没怎么做过粗使活计,论起力气来,完全比不过常年在乡间耕种的妇人。
赵母猛地拽着青苓的襟口,将小丫鬟那张脸勒得发紫。
见状,连柔赶忙冲上前,想要救下青苓,不防被赵母狠狠朝前推去——
不远处是陪都的护城河,浅碧水流在河道湍行,少女两脚踩空,直直跌了下去。
连呼救都来不及。
青苓一口咬在赵母胳膊上,从妇人掌控中挣脱开来,她冲到河边,哭喊道:“小姐!小姐!”
水面被不祥的平静笼罩。
正当青苓挽起袖子准备跳下去时,竟被人用佩刀挡住了。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人身穿镇北军的官服,瞧着也格外眼熟,好像是将军府的侍卫。
而他身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