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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们七嘴八舌将去年大跃进的实情说出来了,实情真如楚宽元所料,所有卫星都是假的,将粮食从前门送进去,再从后门拉出来,如此循环,不管多少斤粮食都有。
“我们区还算好的,大兴通县才糟糕,他们的粮食最多也就还能吃半个月,这麦子要不赶快分下去,恐怕好些人都要去逃荒了。”
“楚副区长,想想办法吧,这麦子可不能再这样调了,再这样调,我们可就没办法了。”
“楚副区长,要不这样,有些田间地头还有空着的,分给乡亲们,种点胡豆南瓜冬瓜之类的东西。”
面对队长期望的目光,楚宽元沉默了,他知道队长想的是什么,这是分田单干,是中央明令制止的,农村工作始终存在争论,可最高领袖坚决反对包产到户,认为这样很快便会出现贫富悬殊的分化,所以现在实行的是以队为单位的核算,有些地区甚至实行以公社为核算单位。
楚宽元思前想后,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包产到户是中央明令禁止的,是资本主义复辟,决不可行。”
队长们露出失望的神色,会议一下变得沉默了,楚宽元看着他们慢慢的又补充道:“我觉着还是组成小组比较好,生产出来的东西队里再统计下,照顾下那些劳动力差的,家里缺少劳动力的。”
队长们顿时露出兴奋神情,他们立刻明白了,小组怎么分还不是他们说了算,会场上立时热闹起来,楚宽元却没那么兴奋,心情异常沉重。
这个决定让他冒了极大风险,他回家都不敢告诉夏燕,夏燕要是知道非闹翻天不可,院里的土豆已经收割了,现在又种上了西红柿和南瓜,这让楚箐非常高兴,整天盼着西红柿快点长大,好像忘了饭桌的匮乏。
楚宽元在自家小院种地,开始大院的人还当茶余饭后的说笑,随着市场越来越萧条,渐渐的这股风在整个大院蔓延开了,几乎家家户户的小院都种上了各种蔬菜,唯独一个人家里没有,张书记,他家的院子依旧是光秃秃的,既没有种菜,也没有种花。
“豆蔻结婚我没回去,爷爷没说什么吧?”楚宽元没有立刻答应楚明秋,现在化肥紧张,各地都在要。
“老爸知道你工作忙,没来就没来吧,宽光和宽敏也没回来,没事。”楚明秋觉着楚宽元想滑过去,立刻把话题拉回来:“宽元,我知道你忙,你给我批个条子就行。”
“行啊,没有问题,”楚明秋刚露出笑容,楚宽元语气一转:“不过,你要告诉我,豆蔻的爱人是怎么死的?”
“被打死的。”楚明秋没有丝毫犹豫便说出来了,在这方面他犯不着表现得坚贞不屈,他把豆蔻爱人是怎么死的,她家乡出现大面积饥荒,怎么借着上县城治病的机会,带着孩子逃出来,全告诉了楚宽元,然后便看着楚宽元,似乎在问,现在你知道详情了,该怎么办吧。
楚宽元越听越神情越严肃,他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国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居然连逃荒要饭都不准,就算土匪强盗也不会如此,就算.,楚宽元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
要不是豆蔻的亲身经历,要换个人,他一定认为这是造谣,是对党和Sh主义的恶毒攻击。
可这一切不该这样,无数同志流血牺牲,创建了这个国家,为的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那样牺牲?不就是为了让百姓生活更好吗?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楚宽元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没有答案,他找不到答案。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良久,楚宽元才低低的叹息一声,楚明秋稍稍耸肩:“实话我都说了,该批条子了吧。”
楚宽元重重突出口浊气,似乎要把内心的疑惑全从这口气中带出去,他拿出纸笔,楚明秋松了口气,楚宽元突然抬头看着他。
“不对,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是不是?”
楚明秋迷惑不解的看着楚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