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春节过后,整座城市披上了多姿的色彩,花花绿绿的彩旗掩盖了市场的疲弱,今年过节的东西比往年少多了,肉几乎没有增加,鱼,只增加了二两带鱼,其它的则全无。
楚家的这个春节也同样困窘,陈槐花没有按照约定送来猪肉,整个寒假,她根本没露面,楚明秋开始还等着,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和王熟地蹬车到城外各地转悠。
市面之萧条,让楚明秋震惊。
燕京附近的集市,楚明秋现在比较了解了,他直接去了头沟,可即便这个号称燕京附近最“繁荣”的区,现在也萧条得厉害。楚明秋连转了几个集市,都没买到多少东西,不但粮食猪肉鸡蛋之类的东西,就算蔬菜也没买到多少。
祖祭时,楚家老人们的抱怨更大了,市场上萧条一片,餐桌上的东西更少了,还好楚家的鱼塘还养着不少鱼,他们连吃带拿,消灭了一大半。
楚明秋注意到,这次祖祭,楚宽元没有来,他给家里来电话说,要下乡检查工作,不但他没回来,连楚诚志楚箐也没回来,相反,倒是金兰带着楚宽远回来了。楚宽远规规矩矩的,以前所未有的诚恳,向楚家先祖叩首。
楚宽远告诉楚明秋,他现在每天早晨都按时起床,先跑步,再上双杠,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不知道了。楚明秋也没告诉他该怎么做,只是让他在家住了几天,每天早晚跟着他们训练。
“你刚开始,量不要这么大,”楚明秋看着几乎瘫在地上的楚宽远说:“今天只是让你体会下,以后你每天早晨三公里,晚上三公里,逐步增加。马步、蛙跳、俯卧撑、仰卧起坐也同样,一年之后再开始练拳。”
楚宽远满心欢喜地回家了,吴锋却皱眉问他,为什么要教楚宽远?难道仅仅是因为对楚明书的承诺?
“是,也不是,”楚明秋说:“宽远本性纯良,可他要面对的情况,比我还恶劣,所以让他强大点,对他将来有帮助,他毕竟也是楚家子孙。”
“比你还恶劣?你有多恶劣?”吴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楚明秋叹口气,他不想瞒着吴锋,穗儿的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那孩子将来会遇上什么,谁也不知道。
“老师,您注意报纸了吗?国家政策越来越严,出身越来越重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我毕竟是正房太太出身,而他呢?”
吴锋没有再说什么,他没有兴趣研究什么国家政策,他现在唯一想的是,好好爱护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楚眉是这个家里最快活的人,整个寒假几乎就没在家待几天,可只要她在家,便能听见她的歌声,没人的时候,她便唱《水手》,有外人的时候,便唱《大跃进之歌》。
楚明秋没有问她干什么去了,只是提醒她,要小心,要准备考研,不要直接去参加工作。楚明秋判断,有了这张文凭,二十年后,太宗上台,政策改变,楚眉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
假期里最让楚明秋高兴的是,他终于收到神仙姐姐的信了,信是在快开学时到的,神仙姐姐告诉他,她在东北一切很好,农场里的工作很繁忙,她所在的小队全是燕京各大学校的女右派,有学生也有老师。她们在北大荒的主要工作是挖渠耕田,因为是女的,所以工作量比起男队来说,要小得多。
“……我们也参加了大跃进运动,去年,分场让我们放卫星,可卫星升到半空便落地了,密植的稻子,由于太密集,所以根本结不了稻穗,全都是枯黄,矮矮的,看上去就像一堆野草。
这次失败,让分场领导很失望,他们决定开春继续放卫星,这次将吸取去年失败的教训,采取深挖的方,争取放个大卫星。
我不懂如何种田,可我们队上有个从日本归国的水稻专家,是燕京农业学校的教授,她告诉我,无论是深耕还是密植,都不可能让水稻增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