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红薯糊糊就着咸菜疙瘩,李家老小端着碗吃了个底朝天。
正洗碗着,隔房的五奶奶上门来了。
她一进门就拉着李婆子的手坐到了炕上,“老嫂子呦,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上你家的门,这几天家里的粮食吃光了,明天大柱对象家要上门看家哩,连个拿的出手的吃食都没有,我们在家吃点红薯也就对付过去了,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不吃点好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老嫂子,村里谁不羡慕你家的光景好,你借我一碗粮食,回头分了新粮,我还你一碗半。”
赵卫红和周桂花都竖着耳朵听,赵卫红还好,她虽然泼辣,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亲戚之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吗,五奶奶还是长辈,既然开了这个口,多少要借给人家一点,周桂花就不一样了,还没等到李婆子开口说话,就开始捏着嗓子哭穷。
李婆子脸立马就黑了,厉声呵斥了几句,她搞不明白周桂花脑子咋长的,她这个婆婆在这里坐着呢,就开始做她的主了。周桂花被婆婆骂了,脸上挂不住,讪讪的闭了嘴,又识相的离开了厨房。
她那个人就是那样,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的,一张嘴就能得罪人。
五奶奶的男人虽然和李老头隔着房,但是关系并不疏远,早些年间,李老头跟着部队走了,保国他爷得病去世了,还不是他五叔领着保国一家一家的告丧。所以这关系打那时候起就又近了一分。
两家经常来往,李婆子家有没有粮食,别人不清楚,五奶奶心里是有谱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你以为她会来开这个口?
她儿子大柱,二十好几了,好不容易说上了对象,人家女方明天来看家,你说总得让人家吃顿好的吧,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她家四个大小伙子,一顿能吃三五碗糊糊,粮食早就没了。
今年难过的很,家家户户都藏着掖着自己的粮食,生怕有人知道自己家有粮,还不就是怕有人上门来开口吗?
老嫂子要是愿意借,她真心感激,要是不愿意,她也理解,五奶奶想的很开。
李婆子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你别把桂花的话往心上放,她就是个棒槌,啥话都不过脑子的,她不是针对你,”说完,李婆子下炕,掀起门帘,进了自己屋,过了一会子,才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白面出来。
“老五家的,你看这些够不够?”
五奶奶眼睛亮了亮,兴奋的咽了咽口水,这可是白面呀,白花花的细粮啊,足够她料理出一顿体面的吃食了。
她想接,不过又有些犹豫,有些地方两年没下雨了,不下雨就长不了粮食,白面的价格越炒越离谱,黑市上现在都炒到天价了。
年底分粮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分到细粮,她要是还不起咋办。
按理说,红旗生产队种了不少的小麦,分粮的时候咋说也能分上一点细粮的,但是其他生产队的粮食也不知道咋长的,一个比一个产量高,赵建军和三河坝的队长打擂台,鼓足了劲儿要超过他们呢,今年的小麦也不知道会不会全部上交。
见她多想,李婆子出口打消了她的顾虑,“你快接着,别作假,没细粮多还点粗粮也省的,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帮忙,你今天不来我明天也要上你家找你。”
五奶奶接了面粉,胸脯拍的砰砰响,“老嫂子尽管开口,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忙。这粮食我就不客气了,等年底分了粮,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家送来。”
“这还是我家燕子从城里弄的哩,招待儿媳妇娘家人,也体面,人家姑娘头一次上门,你要是给人家吃的太差,还以为你这个准婆婆给下马威嘞,做顿细粮差不了,”李婆子想了想,又向门外喊了声,“小妮儿,小妮儿,快去看看鸡下蛋没?下蛋了就拿回来。”
李梅梅听到她奶叫她,一溜烟跑到鸡圈,从鸡窝里摸出只蛋来,芦花鸡把自己缩成一团,眯着眼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