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心想着,要护住妹妹,更不能牵累旁人,又被王梓云说中心事——
自己的身子如何,自己清楚,本就体虚多病,从家乡赶往帝都,旁人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就到了,自家却走走停停足足耗费了半年时间,饶是如此,依旧病情加重……
方才和王梓云一番唇枪舌箭,崔浩虽是力持冷静,其实根本早已气怒交加,这会儿一放松下来,登时就有些受不住。
袁钊霖虽然有些粗枝大叶,这会儿也瞧出崔浩的脸色不对,忙探手扶了一把:
“崔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嘘……”慌得崔浩忙打手势,方才借故出来,除了警告王梓云外,更有避开崔琳琅的意思。
这么一动作,晕眩的感觉却是更强。刚要让袁钊霖扶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去,崔琳琅却已是追了过来,一眼瞧见一头虚汗、面色苍白的崔浩,崔琳琅吓得魂儿都要飞了,抢步上前,扶住崔浩:
“阿兄,阿兄,你怎么了?”
又回头去看陆瑄,颤声道:
“表哥,能不能找个御医过来,看看我阿兄如何了?”
听崔琳琅语气不对,蕴宁忙要上前,不想手却一下被陆瑄给握住,羞得蕴宁忙甩开,索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崔浩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陆瑄这个动作。
“我去找御医,很快很快的,真的!”陆瑄抿了抿嘴,瞧着蕴宁的眼神凶狠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可怜,“不许给他施针,我不许……”
宛若吃不着糖的小孩却眼睁睁的瞧着有人要来抢,随时都会倒地撒泼一般……
蕴宁一时哭笑不得。
眼瞧着有人抬了软凳过来,崔浩被人扶着坐下,却是面如金纸,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得用了低声哄他:
“我就帮他诊诊脉,”
看陆瑄依旧不放心的模样,又有些羞涩的加了一句:
“我瞧着崔公子,或者并不需要施针……崔姐姐哭的这么可怜,怎么也要看一看……”
陆瑄从来就拿蕴宁没辙,看蕴宁坚持,且答应不会施针,也只得勉强应下,却在听到蕴宁最后一句话后,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他哪有我可怜……阿宁什么时候也可怜可怜我好了……”
那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偏是用了这等可怜兮兮的撒娇语气,蕴宁脸色更红,只觉双腿酥软,一时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了。
偏是这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让陆瑄一颗心简直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人抱着好好哄一番,一时只恨不得赶紧春闱才好,自己就能把人娶了日日搂在怀里好好疼爱……
一行人很快把崔浩送回房间,又打发走侍奉的下人,慎重起见,陆瑄还特特准备了方丝帕裹住崔浩探出来的手腕。
“我没什么的,都是老毛病了。”崔浩也没有想到竟是蕴宁要为自己诊脉,一时有些无措,更受不住的是表弟陆瑄咄咄逼人的视线。明明已经浑身无力了,却硬是撑着,不敢昏过去。不然,真不敢想象这个表弟会做什么。
蕴宁之前已经仔细观察了崔浩的脸色,闻言点头:
“不错,崔公子确然应该是痼疾。公子这病,怕是打从娘胎里就带来的……”
一句话说的崔琳琅眼泪又下来了,半跪着趴在崔浩身前,哀求道:
“阿兄没力气就莫要再说话了!咱们不科举了好不好?家族不家族的琳琅不管,琳琅只想要阿兄好好活着……”
一番话说得崔浩也是眼睛酸涩,只他也明白,能为兄妹俩遮风挡雨的父祖俱已不在人世,眼下自己就是妹妹的天,当下只豁然一笑:
“琳娘又说傻话,我不过是今儿个起的早了,才略有不适,你放心,阿兄不会有事的,便是春闱,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凡自己能金榜题名,即便真是不幸先走了,也能给阿妹留下些在族中立身的根本。
蕴宁已是伸出两指,轻轻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