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明玉》
穿好了衣服,明玉将一切恢复原状,最后扫了一眼,飞上了跳下来的崖顶。
过了一天,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小的土路旁,青树依旧,看不出什么痕迹。
明玉沿着土路往回走,重走一遍这段绝命之路。
路上零零落落的几个行人,察觉不到明玉的存在。即将靠近的时候,也会不自觉的让路。她与他们隔了一层空间。
缓缓慢行,等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明玉放眼望去,整个小镇大多数人水泥的二三层小楼,偶尔有几栋墙壁外表贴了瓷砖,比较突出。道路也是水泥的,两旁有零星的几棵大树。
就像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多穷,也没有多富。
走到熟悉的房子外,大门紧闭。对门的大树下有人聚集在一起乘凉,还有吃中饭。
明玉看着眼熟,知道是附近的街坊四邻,婶子姑婆。
或做或站或蹲,姿态各异。聊天的内容却又钻进了明玉的耳朵里。
“那家人……没有出来?”
“没有呢!怕被人笑,怎么敢出来?!”
“敢做,还怕人说?”
“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不是,不是,我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讲?说说嘛!”
“你是邻居,你最清楚,你说,你说!”
“别吵了,我说就我说。那天啊,他们当家的回来,难得没喝醉,就说了一句,已经把女儿许人了!说是隔壁镇子那个瘸腿的木匠。”
“黄花大闺女,还是个高中生,听说还能上大学,嫁这样人,这当妈的能愿意?!”
“怎么不愿意!为了她那个打架斗殴比谁都能,就是不会读书的宝贝儿子能上县里的高中,她愿意得很!那择校费,可是老大一笔呢!他们家没钱,收了人家的彩礼,不就有了?”
“父母愿意,女儿能愿意?现在可是新社会,不是以前了!”
“不愿意又怎样!下了药捆了,绑着去呗。等生了孩子,不就好了?我大姨的小姑子的女儿不也是这样?”
“那棵琵琶树旁边的人家?”
“是啊!就是他家!”
“那后来呢?成功了吗?”
“没呢,没成功!要是成功了,就不是这样子了。”
“切!”有人不屑,“就是成功了,也还是会跑啊!”
“这倒是!他们的闺女烈性,跳崖了。那木匠家没得到人,肯定不干啊!觉得晦气不说,还就来要回彩礼钱。一碰头,才知道,钱早给了,这下子却拿不出来,还不回去!”
“为啥啊?”
“他们当家的见势不妙,拿了钱,跟着那个小寡妇跑了!”
“那个……就是那个小寡妇?”
“是啊!就是她!”
“你说,就是那闺女没跳,该跑的人不还得跑!”
“说的是啊!”
“现在他们家大门紧闭,这是躲债呢!”
“要我说,这就是她自己作的。一个当妈的,能这么狠心,为了儿子,作践女儿。我可是听说,人家闺女考中了q大,再等几年毕业了,可不就起来了?现在呢,人死了,啥都没了。”
“是啊!他们家闺女,出了名的听话懂事,会读书。结果,好好的人,没了!”
“……”
树下的人还在闲聊,明玉却悄悄进去了。
她还是那么苍老,生活的重担在她的脸上、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如记忆中的慈爱,让人难以想象她会变成魔鬼。
现在她神情中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解脱。
明玉心里面有些快慰,老公跑了,丢下了烂摊子给她,也让她的算盘打空。
但另一方面,她又何尝不是去了一个大大的负累?只要把儿子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