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丽瞧着她闺女水灵灵的眼睛眨了下没吭声,她叹气道:
“你说我这好不容易淘弄到的,我还怪稀罕的,再说你摸摸这料子,料子不错还挺便宜。”
苏美丽又疑神疑鬼继续道:
“你嫂子说,又不差钱,稀罕啥穿啥。让我别舍不得花,少买这些破烂,舍不得花的钱给谁留着呢!那话是啥意思?”
她不信夏爱国外面有相好的,可夏爱国现在嫌弃她打扮,她儿媳又总是塞钱让她买新衣服,都是做买卖的,小毛听到啥风声了?又是公公的事不好说?她不得不疑神疑鬼!
夏天笑着安抚道:
“是真理!我嫂子的意思就是让你可劲美!
跟我爹啥关系?您别老瞎琢磨,虽然我爹那个夏老板越来越厉害,可他再厉害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再说了,还有我、我哥、冬子呢,您有啥没底气的?!
娘,你看我大伯娘,一辈子吃啥穿啥了,人就没了,图啥?
你确实得对自己舍得花钱。给我们都知道啥贵买啥,你要挑一些适合你这年龄段的高档货。
跟我爹出去和生意伙伴的家属们,坐在一起吃饭有面子。比如套装了,黑色的裙子上面配着真丝衬衣了……”
夏天滔滔不绝的教着苏美丽搭配方法:
“你看我婆婆,什么场合穿什么,还专门穿你们这个年龄段又不失成熟女人优雅那一面的,多好看。
您啊,从红毛衣到花衬衣,有些款式看着好,年轻人穿行,您就算了吧。啊?”
夏天并不懂此时苏美丽的心理,但当她老了那天,她明白了。
她看着她那一柜子一柜子的套装、旗袍、套裙,她才明白为什么她娘年纪大了,专门买颜色鲜艳的衣服、买那些根本不适合她的款式,到底是因为什么。
人这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光景。
为了家庭、为了工作、为了丈夫、为了生活环境,一直活给别人看,包括穿衣服都在“讨好”,讨好着别人的眼睛。
……
夏天正要开车门上车回自己家,转身之际愣了一瞬,她忽然顿住了脚。
胡同口那位是玲子姐新处的男朋友?
不对啊,以夏玲的性格,还有那个男人的气质,她要是有新丈夫的人选了,早就该把人带家里来显摆啦?
夏玲可不是什么憨厚人。
别看离婚后的夏玲有所不同,但她万变不离其中,那个“中”就是她还是爱显摆、要面子、还厉害、狠茬子!从离婚到现在,想孩子就是偷摸抹眼泪,却绝口不提“想”字。
夏天想到这,想起了在农村的夏凤姐,她这两个堂姐简直天壤之别。
八三年一月下达了新文件,撤销人民公社,自然李群发也下来了,现在梨树村的村干部是一名复员军人。
夏天本以为在大伯母去世后,最先投奔她们的该是夏凤姐。
因为小姑打电话时说了,李群发现在是酒磨子,喝多就打夏凤姐。大伯父拎着木头棒子几次上门削他了,可这酒啊,有时候也跟赌似的,上瘾的人是不要脸面的。
大伯父和夏文哥,包括张巧嫂子都忙昏了头,孩子们都是张巧嫂子的亲哥哥帮忙看着,他们仨人天天下屯子收家禽。
一次两次的打上门还行,时间长了,谁都没有那个耐心去管了,别看是亲女儿、亲姐姐。
因为夏凤姐实在是不争气,挨打受着气,她还口口声声不离婚。
说是只为孩子活,说离婚丢磕碜,她舍不得把孩子扔给后妈,李群发还威胁她要是敢带走孩子,就杀了她。
夏凤是完全被吓唬住了,谁劝都没用,年纪轻轻认了命,不肯迈出那巴掌大的天地。
就为这事儿,她爹回东北拉木头时还特意回村了一趟,看大伯父的同时,还偷着塞给夏凤姐一千块钱,让她自己揣好单搁着,也让她有事儿来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