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洗把脸,这是药膏,我从京都背回来的,都是我妹妹给的,你拿着。”
小毛递给王小芳一管消炎药膏,又给端了一碗散着热气的二米粥放在灶台边儿。
王小芳,那个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辫子粗又长,现在虽然辫子长度已经没有到屁?股蛋子的长度了,可仍旧及腰。
她眼睛红肿,右脸蛋儿更是有很明显的红肿,开口说话仍旧腼腆,不擅于言辞,只和夏天能掏心窝的说几句姐妹之间的话题,可她今天想尝试着对小毛道出心里话:
“你别看你没爹没妈,可你比我有福气。夏秋、夏秋哥……是个好人,你在夏家,掉进福窝里了。”伸出两手洗毛巾、洗脸。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在洗脸盆中。
换个人如果说小毛没爹没妈是有福气,小毛得连剜带瞪弄死她,即便不动手,也得吵吵几句。她最烦这种理论。
说别人的“优点”时,总是带着没爹妈能如何如何真好,没爹没妈还能这样真是难得,这是戳她心窝子!
可王小芳嘛,小毛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看见那伸向手盆的两只手,粗糙干裂,哪像是个二十岁大姑娘家的手,世道不易啊!
小毛眨了眨灵动清澈的大眼睛,劝道:“嗯,路还长着呢!自己要走出自己的天地,别瞎琢磨、琢磨那一堆一块,不解决啥,只能添堵。下一个转弯路口也许就在前面,听我的,好好和你娘谈谈,亲生的,没那个狠心,真心实意盼你好的,还有,小芳,会哭的孩子有、有奶吃。”
小毛自从在梨树村开始生活,这个王小芳从不和她多说话。只冷眼旁观,碰到了,也只限点点头。
虽然小毛听说过妹妹和王小芳要好,可她并未延续。她本以为村儿里的第一个小姐妹该是眼前这人。可王小芳呢,并没有伸手接过橄榄枝。
不过就凭王小芳刚才的那句感慨,小毛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夏秋、夏秋哥,她又不像自己似的结巴,可见夏秋的存在。不是好友的哥哥,而是个男人,是王小芳眷恋的心里人,而自己是她嫉妒的存在。
她不和自己走近,也就正常了。或许,把人往坏了想,这个王小芳平日里还得琢磨,如果没有自己,她会有机会,是她掉进夏家这个福窝里。
女孩子嘛。唉!可以理解。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夏秋和自己老天牵线当媒婆的。
小毛能猜到这些,甚至把王小芳往复杂了去想,可仍旧会劝,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劝导而不是讥讽,只因生在农村,被爹妈不重视的女儿身确实不易。
苏美丽出了屋子,手里拎着一件带着补丁的旧衣裳:“小芳啊,你别嫌弃,这是夏天以前在家穿的。”苏美丽再同情王小芳。可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她递给王小芳的是夏天都不太爱穿的外套棉袄。
“夏婶儿,这就够谢谢你的了。”说着话,接过衣服后,王小芳就哭了。
苏美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劝道:“婶子家不是不让你呆。可那毕竟是你亲爹娘,别置气了,有啥话好好说。待会儿等你夏叔回来的,我让他找你爹唠唠。不是还有你奶奶呢嘛。”
王小芳穿着夏天在家干活时的衣服走了,手里还不舍得自己那件早已被刮得有些零碎的棉外套。她抵触回家,还是苏美丽正劝着她时。她那个嫁到外屯的亲姐姐听到了信儿,正好来接她。
苏美丽站在院子里,望着在雪天前行的姐俩,摇了摇头。
她在娘家时,也不值钱,就因为没儿子,她爹都魔怔了。拿她们三姐妹都不咋当回事儿。
可多亏她们姐仨出落得都还行,自己找的条件都还像个样儿。就二姐找的那个张庆山不咋地,可这年代再困难,也没有谁家的好老爷们愿意倒插门的。也算不错了。
小毛开门喊苏美丽:“大娘,干嘛呢?别、别冻感冒喽!”
苏美丽进了屋,用手扫了扫肩膀处落下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