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昭庆提着两个用细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粗陶碗,顶着窸窸窣窣的雪珠儿进了宫门。
摊主没有给她煮熟了的汤圆,反而给了她十个生汤圆,分开装着,说是她带回去都泡糊了,还是直接带生的去煮。
此时父皇应该和母后应该刚从宫宴上下来,回到皇后寝殿休息——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每年元宵,每月十五,皇帝都必须宿在皇后寝殿。
昭庆受宠,出入寝殿可不必通报,坐卧行走,撒娇耍赖宛如寻常父母女儿,所以当她提着两个粗陶碗走进寝殿的时候,恰看见明武帝和皇后郭氏正在手谈,明武帝一边捻着棋子,一边听身边的小太监给他念重阳赛诗会抄录的诗——这倒像是看了转播一般了。
“昭庆,你从宫外给朕带了什么好东西了?”明武帝被郭后卡了一手,正在窘迫的时候,见昭庆进来,连忙丢开棋局,召她上前。
“两碗五色元宵,一碗给父皇,一碗给母后。是生的,以‘白水汆浮便可’。”昭庆将手上的两个粗陶碗递给明武帝的贴身大监,“劳烦孙大监了。”
“哎呦,哪敢哪敢,小人立刻去办。”孙公公立马捧着两个粗陶碗退下了。
“昭庆过来,瞧你,外头都下雪珠了,也不知道擦擦。”郭皇后取过边上的手帕,将昭庆搂过来细细擦了擦她的额头,鬓发,“庆儿,你的金丝彩凤步摇呢?”
“……抵押给元宵摊的老板了,我明日带着粗陶碗和二十两银子去换回来。”昭庆老实道。
郭皇后一时无语,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子:“淘气,那金丝彩凤是你父皇赐给你的,你怎么好拿去抵押?明日被御史参上一本,可怎么好?”
明武帝一听,立刻瞪起眼来:“那个御史敢参朕的宝贝昭庆?朕先让他回去闭门思过。”
这时,又有传赛诗会诗句的小太监进来,弓着身子,低着头道:“陛下,新的头筹诗文。”
郭皇后一边搂着昭庆,一边让身边的大宫女多添炭火,听到有新诗文呈上,连忙道:“快来念念。”
明武帝见昭庆来了,分散了郭皇后的注意力,又见郭皇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赛诗会的诗文上,连忙偷偷的以袖遮手,从棋盘上偷走了一颗白棋。
昭庆看见了,别开头,装作没看见。
那小太监展开花笺,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
昭庆:噗————
是阿珍……不对,不是阿珍,是孟思雨。
“此句到是声势豪迈,有大丈夫风啊。这首青玉案,妙哉。”明武帝捻着胡须,点头称赞,“只怕再难有人出其右了。”
昭庆:……那是,那可是“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的辛弃疾啊,当然大丈夫。
“庆儿,你可是冷了?怎么一直不停的发抖?”郭后将手放在昭庆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吩咐身边的大宫女暖莺取一件鹅毛大氅来,“这倒也不像是着了凉的样子……要不然,庆儿你早些回去休息?”昭庆闷在郭皇后怀里摇了两下头:“没,儿臣没事,儿臣很好……”就是尬得很……
不多时,又有新的诗词从望月阁呈上来,明武帝左看右看,也没选出比《青玉案-元夕》更好的诗词来,便点了这首为魁。
昭庆:……
“父皇,”她道,“我倒是更喜欢那首《咏元夕》。”撇了青玉案,就是这首《咏元夕》做得最精彩。
“父皇也觉得那首《咏元夕》很好,但是到底《青玉案》拔尖,甩开众人百里之遥,想必在场文人墨客皆为其文采倾倒,朕要是随了你,点了这首《咏元夕》,怕不是要被天下士子取笑,不懂诗文了。”说到这,明武帝以手揽宽袖,依旧用朱笔点了《青玉案》为首。
“传朕旨意,《青玉案》为魁首,赐孟氏‘才女’之号,黄金百两,以资鼓励。”
昭庆:……
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