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感情像是暂时夺去了她开口说话的能力,云端只能定定看着眼前的背影,却半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不知道该不该说幸运,眼前的人比她反应过来的要更快。
云端看到那人缓缓转动脚跟,如同穿过将近十年的无望时间般投来熟悉又陌生的一眼。
那人勾起生硬的笑容,疏离又客气地说,方才是我吓了一跳。不知是云中君,失礼了。
心底的洞吹来前所未有的凛冽寒风,现实中的时间或许很短,云端却恍惚中觉得这一瞬像是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如同坠入冰窟一般的刺骨寒凉过去,随即而来的是渐渐涌上来的麻木痛意。
云端在这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发现,眼前的人为什么会这般表现,又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找到她。
说穿了也很简单,只是商粲不想被她找到罢了。
云端那天晚上没走。她不想离得太远,又怕被商粲察觉端倪,最终只在能远远看到商粲房门的地方站了一夜。
更深露重,云端事后回想起来已经想不起自己那时在想些什么,只记得那晚的夜色格外寒凉,不似初春。
她知道商粲此番表现是不打算与她相认的意思,云端垂眸看着找楚铭借来的论道会人员名录,目光缥缈地在“宫商”两个字上绕了又绕,久久没有移开。
为什么换了名字,难道是同样失了记忆吗,还是说因为打听到了师父让自己忘了她的事才会这样子,排在后一位的这个“徵羽”是谁。
两个并列的名字透出的意味显得格外亲密,云端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她很快就见到了所谓的徵羽,与商粲站在一起,是个格外明艳动人的女子,不需要她多么用心观察就能看出二人之间的熟稔。而云端沉默立在一旁,她没敢多和商粲说什么话,害怕一张口就忍不住将那些梗在喉间的话语倾吐而出。云端几乎快要被心底翻涌起的陌生情感压的喘不过气,又只敢用一点点余光去追商粲的衣角,几乎片刻都不敢让她脱出视野。
快要十年了,这么久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商粲是不是已经把她抛在脑后了呢。
云端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悲观的人。
所幸这想法没有应验。
她很快再次在夜里捉到偷溜出来的商粲,没有什么巧合的因素在,只是因为她一直关注着这人,终于忍不住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出现罢了。她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得到了一个和商粲同行的机会,她看着商粲强自御那柄凡铁御的歪歪扭扭,心里翻来覆去换了几十种说法找了上百个理由,却到最后都没能把“我来载你吧”这句话说出口。
她多少心底是有些委屈的不甘心的,缘由在眼前时就更忍不住。云端在发出试探的时候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在得到回应时又觉得无措。
对她那些语焉不详的含混话语,商粲神色如常地说:“忘了就忘了,也没什么。”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向她。
啊。云端怔怔看着商粲。这个人什么都记得,原来只是不想要被她想起来啊。
没关系,也没关系。
大不了就是再靠近一次罢了,云端对自己说。
云中君喜欢上一个人,也不算是多不合情理的事情。谁不喜欢太阳呢。
她是这么想的,于是也就这么做。直至后来云端看到商粲在论道会擂台上使出了赫赫有名的天火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云端只是忍不住懊恼起来,如果自己能更早想到去碧落黄泉寻商粲的话就好了。
她的阿粲是藏拙的粲者,为保护她而召出的天火一击之下就将把在场众多修士困住的妖群伤了大半,离开时向她投来的目光平静而决然。
云端那时太急了,她自知追上去之后表现的不算好,也知道自己寻的借口漏洞百出,多半是成不了的。但当她真的看到商粲远远离开的时候还是觉得心空。她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