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这病症不能见光,故而她已有许多时日没见过商粲摘下白布的样子。如今在这时终于再次窥见,云端心中忽的一轻,莫名有种想去摸一摸的冲动。
她这么想着,于是局促地伸出手去,最终却只虚虚停在商粲面前,踌躇了半晌,没有触碰到就重又收了回来。
云端在过往的日日夜夜里不知描绘过多少次商粲的眉眼,却总在真实地看到她时难以自持。商粲有双很漂亮的眼睛,自带一种风流韵味,邪气又多情,万般心思都蕴在她闪烁的眸光里。云端向来喜欢看她的眼睛,但商粲却并不擅长与云端对视,每每只要多看几眼,这人就总是藏不住心事般不自在地扭过头。
但近些日子却不同,商粲眼前的白布像是隔绝了某些情绪的表露,云端很难再从她面上看出什么心思。到现在不过短短二十余天,商粲分明是在正常地与她相处,但云端却渐渐开始感到焦躁,仿佛眼前的人是由烟由雾组成的,看不清也捉不住,在某个大风四起的日子里就会散去。
那天,那天在酒楼的时候。
云端突然想起那一日,她呼吸一滞,手上下意识不安地握紧了。
如果那时商粲没有遮住眼睛的话,那该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向她看过来的?
惊诧的,疑惑的,温和的,还是……嫌恶的。
这人那时表现的太过平常了,云端不知道隐在一旁偷听的自己是怎么被商粲发现的,她被唤到名字时脑中只余一片空白,走出来时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到一些决绝回应的心理准备,但商粲却只是绝口不提,一如既往地对她笑一笑。
如果她的心思明显的连挽韶都能看出来的话,那么身处其中的商粲……想必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大约是夜色容易激起人的心事,云端慢慢蹲下身来,愣愣看着商粲睡梦中仍不安稳的面容,心中止不住地涌上阵阵苦涩。
到底是人性贪婪,过往遍寻无果的那些年里,云端只想着商粲还活着就好了,与她重逢之后又想着能与她相认就好了,事到如今,所求之事一一实现,她那份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心存非望,想要这个人眼里心里都装着她。
那些将吐未吐的爱语余烬犹温,全梗在喉咙里。明明每一天每一眼都在变得越来越渴求,却怕吓走了商粲而一声不吭。云端心知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刚刚提起一点想要向商粲坦白的勇气,转瞬间就被不小心听到的那场谈话击的粉碎。
如果商粲已经明了她的心思,却只决定当做不知道的话,那——
那这份心思也就没有要说出来的意义了。
至少商粲确实偏爱她,云端想。即使可能只是因为她是商粲唯一的师妹也好,她总归是能在商粲这里有些特殊的地位。
只是想理智地为自己做些心理安慰,但心中却似乎莫名反抗性地生出几分不甘。云端轻吸了口气,一直盯在商粲面上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下动了动,最终落到商粲的唇上。
商粲的唇色向来偏淡,但许是因为睡前喝了酒,云端总觉得看起来像是抹了胭脂般添了几分颜色。那双薄唇轻轻抿着,显得太过……无防备。
今晚是——商粲不会记住的夜晚。
被脑中突然间涌上来的念头震的口干舌燥,云端像是被烫到似的移开了视线,脑中却反反复复重播着这句话,像是有未知的另一个自己正在毫无顾忌地发出颇具诱惑力的邀请:她不会知道的。
着了魔般的,云端向商粲俯身过去。
心上人的脸就更加近距离地映入她的眼中,云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吵得吓人,不论怎么深呼吸都无济于事。她甚至开始担心心跳声会吵醒商粲,所幸商粲仍在毫无所觉地睡着,她睡着时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