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琛心中情绪激荡却无处安放,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阿霜!你怎么、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裴琛循声望去,看到是曾经见过寥寥数面的花妖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他心中咯噔一下,默默想道:这花妖唤她阿霜?
“是受了些伤。”身后却迅速传来了回应,声音淡淡,裴琛却似乎品出一丝温柔,“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那花妖几步跑到南霜身前,想要抬手去摸她的伤口却又不忍下手,只虚虚地在几处骇人伤口上悬了半晌便放下,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声音都带着哭腔:“快,我们回去养伤了!”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花妖此刻身处的位置正插在裴琛和南霜之间。裴琛被迫后退了两步,他抬头看向她们轻声细语的样子,突然觉得刺眼。
“……就是你吧。”
他梦呓般说道,猛地上前捉住那花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取出了几张符咒,看都不看地就想往面色惊惶的艳丽女子头上拍下。
“你敢!”
身侧传来一声怒喝,他持着符咒的手被紧紧捉住,然后被用力掀到一旁,狠狠击飞出去。
裴琛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他仓皇地抬起头,看到明显含着怒意的南霜立在花妖身前,冷冷看着他,眼中再找不到曾经在天外天时的温和笑意。
“……”裴琛愣愣看了半晌,哑声开口道,“你是被她蒙骗了吧,南霜,她是、她是妖,一定不做好事的,你不要轻信她——”
“裴琛。”
南霜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现在是鬼族。”
“……”
这是南霜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手上牵着仍惊魂未定的花妖,慢慢走远了。
裴琛本想追上去问个究竟的,但却不知为何没能动起来,像生根了般呆呆立在忘川河畔,这河一如既往宽广的无边无际,让人望之心悸。
就像是他与南霜的距离一般。也许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他一直不肯去看。
他突然回想起方才带着商粲离开的云端,思绪又倒回到刚刚来到幽冥鬼界时,那二人交握的双手,有种令人难以言喻的羡慕。
裴琛忽的笑了,有几分黯然。
*
走在回鬼王居的路上,身侧的鸢歌一刻都不停地叽叽喳喳,从伤势问到缘由,南霜只负责耐心听着,偶尔在间隙里插一两句话。
“为什么要和商粲打架啊?”鸢歌神情复杂地皱起了脸,“我觉得她人还不错来着——没想到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居然这么能打,能把阿霜打成这样……”
“因为各种缘由吧,主要是我的私心。”
南霜此刻有种奇异的畅快感,神清气爽地点了点头:“她确实很能打,刚才的那场天火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壮景……”
“还说什么壮景!你都被烧成这样了!”
鸢歌立刻生起气来,嘟嘟姑姑地数落起她来:“我就是在家里看到外面突然好亮才跑出来的,你不知道天上突然下起火来吓得多少鬼族没了主意,立地看开了执念去忘川边上排队去了,现在的鬼族真是——”
“……”
沉吟了半晌,南霜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的脸都烧成这样了,要是变不回去了的话怎么办?”
“嗯?”鸢歌用种茫然的眼神看过来,呆呆道,“……也还好,刚好我今天早上画了你的画像,至少还能记住你原来长什么样子。”
南霜禁不住笑了出来,她轻摇了摇头,含笑看向满脸莫名其妙的鸢歌,眼神温和淡然。
“是挺好的。”
她像是理解了什么般释怀地垂下眼帘,温声道:“那你就努力记住我、留住我吧,鸢歌。”